万向首席经济学家邹传伟： DC/EP属于Token范式 而非账户范式

区块链网络现场报道，12月3日，2019CAN大会·万物互链区块链与全球经济新格局峰会在杭州举办。区块链网络进行了全程图文直播。万向区块链公司首席经济学家邹传伟进行了“全球稳定币和央行数字货币”的演讲。

邹传伟以比特币作为演讲的开端，他表示，比特币最大的贡献是引入了区块链这一概念，比特币并未成为有效的支付工具。目前，大家更多地是将比特币作为价值储藏，是数字黄金。

在Token范式在法定货币领域的应用这部分演讲中，邹传伟表示，不管是Libra还是DC/EP都出现了二分法这样的特征，即将区块链作为基础设施来用，发挥区块链作为交易和结算清算的特征，价值的基础是通过经济学的特征和链外的价值挂钩的。

关于资产上链，他认为离不开中心化的信任机构，不可能去中心化来做的。它有三个规则，1）有某种储备的资产，基于资产1：1发行Token，2）保证Token是有内在价值的，3）必须接受第三方审计并充分披露信息，确保准备金是充足的。

邹传伟还对DC/EP的设计作出五点推测，其中包括：1）账户松耦合=Token范式。DC/EP属于Token范式，而非账户范式。2）DC/EP使用基于UTXO模式的中心化账本。这个中心化账本体现为数字货币发行登记系统，由中央银行维护，是中心化的，不需要运行共识算法，这样就不会受制于区块链的性能瓶颈。3）DC/EP钱包。用户需要使用DC/EP钱包，钱包的核心是一对公钥和私钥。公钥也是地址，地址里面存放人民币的数字凭证。这个数字凭证基于100%人民币准备金发行。4）DC/EP交易。用户通过钱包私钥，可以发起地址间转账交易，交易由中央银行直接记录在中心化账本中。5）DC/EP推行策略：先批发（to B），后零售（to C或用于一般目标）；先境内使用，再用于跨境支付。

以下为演讲全文：

非常荣幸跟大家分享我的心得——全球稳定币和央行数字货币，全球稳定币主要指的是Libra。

首先从比特币说起，中本聪提出的设想是有一些他想实现的目标，这是一个点对点的电子化的现金，支付不依赖于金融机构，这就是今天所讲去信息化的基础。它重要的问题是要在数字现金这样一个系统里面，而且是分布式的系统里面，怎样解决换算化的问题，就有区块和链这样的结构，以及有控制算法来保障的。从其架构上来说，就是区块链这一架构，区块链是不可篡改的，这段话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十年以后我们可以反思一下，区块链解决了哪些问题，没有解决哪些问题，在这一时点来看的话非常有必要。它最大的贡献是引入了区块链这一概念，今天大家讨论区块链，不管是公有链、联盟链，不管是POW还是POS，源头都在这里。所以它有几个要点，一个是区块和链的这样一个结构。第二个就是这里面有共识算法，第三个是去中心化里面的治理的机制。有这三个基本的设置它就实现了一些重要的特征，我们知道区块链是开放和匿名的。第二个特征是不可审查，第三个是交易结算，这个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交易结算可以从很多方面理解它，首先第一个是和像现金一样的特征，我们用现金时将现金给到对方，交易和结算同步完成。第二个我们讲区块链作为价值互联网其实是从这里面来的，因为我后面会讲像金融体系，金融体系里面的信息互联网和价值互联网是分开的。信息互联网进行传播，但是资金的流通是通过银行专网实现的，这两个东西是不一样的，但是在区块链这两个是统一的。

接下来的特征是可编程，不管是比特币的脚本语言还是以太坊以及其他公链的智能合约，都是从这里面来的，最后一点是交易天然是跨境的。我们知道区块链运行在互联网上，互联网天然是跨国界的，所以价值互联网的转移是天然跨国界的，这是它非常重要的特征。如果大家去和银行账户进行对比，就可以看到这一特征是非常关键的。去过国外的人就知道有在岸账户和离岸账户的区别，去上海自贸区开FT账户的话，你会发现账户这个东西是畅通的金融体系，金融体系我们是有国别的监管，所以账户天然是有国界线的。但是区块链里的Token是没有国界的，所以这是它一个非常历史性的贡献。它没有实现的地方是因为比特币价格波动性比较大，所以实事求是地讲，比特币并未成为有效的支付工具。目前，大家更多地是将比特币作为价值储藏型的，是数字黄金。我们知道黄金是有价值储藏的功能，但是黄金早就退出流通领域了。

过去这么多年，在区块链的行业里面我们有很多的尝试，我们一方面是希望能够保留区块链好的特征，另外一方面是希望解决加密货币价格不稳定的问题，让它成为支付工具。这里面做了很多的探索，有的成功了有的并未成功。比如说我们扩大它的使用范围，大家知道在日本用比特币作为支付工具是合法的，但是这永远无法保证让它的价格稳定下来，而且价格稳定和更广的使用之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关系，再就是扩大区块容量，让链上不那么拥堵，用户体验更好。从过去比特币现金的尝试来看这条路没有成功。

第三个是算法稳定币，用算法调整加密货币的供给，加密货币价格涨就多发，价格跌就收回来一些，这个方式很难取得成功，因为价格稳定下来，必须是供给匹配需求。我们知道需求的影响因素是非常多样化，很难以一个公式刻画它，供给不管是算法如何调整，是无法适应这一需求变化。

第四个方向是以风险资产作为抵押对外发行稳定币，这是没有道理的事，这个模式小范围来说是可行的，但是可拓展性值得讨论。因为特别是以波动性非常高的资产作为抵押品，就会受抵押品价格波动的影响。

第五个方向是真正取得成功的方向，而且可拓展性非常好，以法币资产为储备发行稳定币，这个最早是USDT做了这个方向，后面还有USDC。USDT是最大的稳定币，关于它的争议它有不合规，不足额储备，托管行不知道，目前没有审计机构。但是它证明了这条路可行，而且是有很大的需求，我们怎样理解这套机制，大家在座的很多朋友也都理解USDT，它实际上有点类似于二十年前我们读大学时的那个时候食堂是有餐券的，拿人民币换餐票，然后可以买饭打饭，然后可以去校外的理发店理发，餐券有一套体系可以找零，理发厅拿了餐券还可以到学校里面换人民币出来，它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有一个标志物代表底层的资产，标志物是匿名性的，有一套清晰的结算体系。但是目前我们只不过是数字化的餐券，核心特征是一样的。

从算法上来说是典型的二分法，将区块链作为基础设施来用，发挥区块链作为交易和结算清算的特征，价值的基础是通过经济学的特征和链外的价值挂钩的。不管是Libra还是DC/EP都出现了这样的特征，现在我们把这块联系起来，金融基础设施有Token，不同的地址和不同的账户，你要操纵某一个地址必须要有相应的私钥这和银行密码一样，地址的Token数量和账户余额是一样的，账本是分布式维护和更新的，但是是同一个账本，这在分布式领域更大一些。我推荐大家看一篇文章，就是讲区块链和金融基础设施的文章，这方面非常深刻。然后Token可以转移，类似于银行账，然后它不会被双花，这是区块链的基础。然后Token的转移是天然的无国界的。

然后价值挂钩怎样实现？区块链里面我们很早讨论资产上链的问题。如果严格让资产上链怎样做？这里面离不开中心化的信任机构，这个是不可能去中心化来做的。它有三个规则，第一个某种储备的资产，基于资产1：1发行Token，这个让周小川行长讲就是100%准备金。第二个第一条规则保证Token是有内在价值的，但是价格不等于内在价值，价格是市场交易形成的，这时候发行机构必须起到1：1双向这块，它是起到价格锚定的功能，给一单位的资产给你一个Token，反过来给一个Token就得到一个单位的资产。既然它是中心化的信任机构它必须接受第三方审计并充分披露信息，确保准备金是充足的。第三个不管是Libra还是DCEP等都是遵循的。

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有时间讲Libra，但是逻辑很像，我们重心是在央行的数字货币。大家知道有一张很有名的图，是2017年国际清算银行提出的货币之花的概念。比较了央行数字货币的不同模式，可以基于Token也可以基于账户，以及它和比特币点对点的关系，央行货币是对老百姓还是只对机构用，他们有很复杂的图，我们今天局限于Token范式里面，我就画了一张表，这是央行货币和DCEP的关键。金融里面ToB和ToC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公募和私募的监管要求是不一样的。我国的DCEP也是从批发型开始，但是终止目标是零售端，这就属于一般央行性的货币，然后摩根大通币是私人机构间的，Libra是右象限。不管这四个象限是怎样，它都遵循前面所讲的三个规则。

这里面我对它的关键概念做一个提炼，然后大家理解核心的要素和可见的空间，一个是账户紧耦合和账户松耦合，紧耦合是人民银行引进DCEP的概念，这是很伟大的概念。松耦合是类似于刚才所讲的餐券的概念，它有匿名性，不依托于账户存在。基本上你认为账户松耦合等同于Token，实现Token可以用区块链也可以不用区块链，这里面有很微妙的区别，账户紧耦合是大家习惯的，你的银行账户，你第三方支付的账户，这就是属于账户方式下。开一个账户大家知道需要去一个银行部门进行审批，要提供身份的证明文件，这是合理的，那个身份是非常紧密的关系。而且前面我还讲过了账户天然是有主权辖区的限制，是不能超越国界的。特别是你把账户放宽一些，看到互联网、电商这样的账户，尽管弱一些但是还是和你有关联，会进入你某种行为对你画像，好的方面是跟你进行营销，坏的方面是造成隐私的问题，而账户松耦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第二个是中央银行发行还是私人机构发行？第三个维度是基于单一货币储备还是一篮子货币储备，一篮子是Libra，单一货币是DCEP这样的稳定币。而用途是批发型还是零售型也是关键的区别。不管你是怎样的组合，我前面是有4个维度，每个维度两种选项，基本上是16种组合，非常复杂的多样化，不管哪个组合都有三要素，用户的界面，就是用户怎样持有和使用这样的央行数字货币，一般来说是手机上的钱包的概念，然后是发行和稳定机制，然后第三个是价值转移机制，就是区块链的功能。

我们可以看到这里面空间是非常大的，我这里面列了一张表，按照中本聪讲的区块链的核心特征，还有比较了比特币、Libra和DC/EP怎样用区块链的。区块和链的数据结构比特币有、Libra有但不是典型的，而DC/EP是中心化的，可以没有这样的东西。共识算法比特币是POW，Libra是Hotstuff，央行的DC是可以没有。治理机制比特币是完全去中心化，我不认为中本聪一开始设计好了，而Libra大家扑簌是有Libra的联盟，最近就是这几天有一个非常详尽的治理文件披露。而DC/EP是去中心化的，大家听央行的就可以。最核心的是强调一点他们有一个东西是共通的，就是开放、匿名，但是金融领域所用的话会有KYC的要求，是有监管的适用，交易即结算，这是大家具备的特征，而且交易即结算是Token发生最关键的一点，然后可以进行编程，比特币有脚本但是初级，Libra是有合约的东西，DC/EP人民银行预留了可编程的空间，交易天然是跨境的，比特币我们知道，Libra推出来是有核心目标，而且刚开始用于国际的汇管上，DC/EP基本上可以跨国界，但是人民银行推行先是境内然后是境外。

我最近做了讨论，把周小川行长等人行领导他们的表述做了梳理，第一个是替代现金，但是基于100%准备金（存款准备金），是不及利息的。第二个人民银行你叫它发行可能不合适，不是新产生的货币，更多地是叫按需兑换更合适一些，它没有一个核心的规则。为了保证数字货币发行和回笼不改变中央银行货币发行总量，会有一个存款准备金和数字货币之间的兑换机制。比如说工行希望获得100亿的DC/EP，给人民银行打报告，同意就从工行的存款准备金扣掉100亿，给工行100亿的DC/EP，那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工行退100亿的DC/EP，央行也会增加工行100亿的存款准备金，总量不变，结构发生变化。第三个是遵循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的二元模式，这和Libra很一样，这里面是有批发和零售的关系。我前面讲过了Libra怎样在央行和商业银行之间进行流通的，这是大宗的流通环节，个人怎样获得DC/EP，以商业银行的存款和现钞向商业银行换取DC/EP，这保证不对现有银行体系造成冲击。在结构上是非常复杂的一个深奥的，就是加密数字串，是基于中心化方式构建，这是全新理念的数字化数据中心。人民银行在很多场合讲我是账户松耦合加上中心化管理模式，数字货币在交易环节对账户的依赖程度非常低，这就回到Token的这套逻辑，会像现金一样流通，但是它不像我们公链里面的Token是完全匿名的。人民银行对你开放数字货币钱包的时候会有一些要求，你钱包的等级和限额等级挂钩的，你就是开一个钱包可能等级很低，就是一万，就像允许你持有一万现金一样的，如果关联手机号和身份证号让你限额更高。如果跑到银行柜台开钱包，银行对你做更强的实名审核的话可能不受限制，这样就可以进行反洗钱等要求。然后怎么用，核心的应该是Token模式，但是应该是没有区块链，只有通信化的基础，它会通过分布式账本的方式开放出来，让大家查询，就像一个线上的验钞机一样，那个环节用到区块链。

这几张图是从姚前的文章里面扣出来的，这就是所谓的二元模式，DC/EP的批发和零售的关系。右边的是形式，它有编号、金额、发行银行的签名，人民银行预留了一部分的可编程的空间。这两张图是发行回笼的过程，在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和DC/EP的交易过程，这个是DC/EP在链上交易的环节，大家如果看他的语言，里面来源是DC/EP，去向也是DC/EP，这和UTXO是比较像的。

所谓账户松耦合就是Token，虽然没有像Libra那样用到真正的区块链，但是不可双花、匿名性，不可伪造、非常安全、可传递性，关键属性和Token是一样的，这些通过账户是无法实现的。第二点是使用了基于UTXO模式的中心化账本，这就是数字货币的发行和登记系统由中央银行统一维护，不需要跑共识算法，效率非常高，这个逻辑是成立的，因为这个环节是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中央银行的信用高于商业银行，不需要用区块链做分布式结构，会把分布式账户用于DC/EP的查询环节，这是对用户开放的。用户的界面就是一个钱包，钱包就和大家了解的其他的数字钱包一样的，核心是私钥、公钥，公钥也是地址，公钥是可匿名的，如果交易的话也不必把交易广播到链上，矿工打包，由央行统一维护就行了。人民银行希望做到双离线，我们两个人手机里面都有DC/EP，即使没有连上网络，然后手机碰一碰也能支付过去，双离付不仅仅是软件的问题，还涉及到硬件上的要求。

从公开的表述，人民银行的推行策略也是非常正确的，先是机构间批发用，然后才走向ToC，先是境内用然后境外用。DC/EP的资金流向不讲了，这就是二元模式如何实现的。非常有意思的一点，怎样理解DC/EP与第三方之间的关系，这个出来以后对第三方的影响是什么？中国的第三方支付放国际上都是非常特殊的一个现象，因为前面在货币置换里面讲到，央行可以基于Token也可以基于账户，IMF对于央行数字货币还有一个提法叫合成型的数字货币，就是我一个私行机构从老百姓收到钱，将这个钱托管到中央银行安全等级最高的，基于放在央行的备付金发Token，这叫合成型。我们国家第三方支付备付金集中在中央银行，你在支付宝充钱，钱最终是到中央银行，支付宝在我们个人之间给一个余额，这相当于白条概念，然后个人之间转账，包括微信发红包，都是涉及到IOU的操作。这个环节将IOU变成Token，它就是合成型CBDC了。目前的第三方支付是基于支付账户的合成型央行数字货币，已经具备了其特征，目前DC/EP是从基于账户变成基于Token。这两个很多地方是共通的，人民银行如果做得成功的话，理性上今天是和支付宝和微信感觉上无差异的。

DC/EP和第三方的比较，一个是基于账户紧耦合的，就有匿名的问题，然后是松耦合的，你去门口报刊亭买报纸两种方式，一个是支付宝付，报刊亭从后台看到谁从我这儿买了东西花了多少钱，什么时间做的。第二种是现金来付，给100块，他找你80块钱，过了10分钟以后就想不清楚谁给他的，然后什么用途的。Token无非是想实现现金这样的特征，确实他在匿名保护上有很好的含义。第二个第三方支付还是工具，我有支付宝，你只有微信，我们两个无法交易，而DC/EP是能过去的，因为它是LegalTender，而Token它可以替代现金，现在现金大家用得少了，现在是数字化现金，然后它反洗钱、反恐怖融资和反逃漏税这对央行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DC/EP和人民比国际化的关系，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今天早上看《朝闻天下》就看伊朗的事情，现在我们跨境支付是基于利益做的，两个国家的银行没有联系，还要经过代理行，经过几跳到人家的银行，从C到B到合格的B，到对方的B和对方的C，这个非常漫长，资金流动是在代理行的账户进行，信息流通是通过SWIFT来做的，比如说美国制裁伊朗，伊朗的银行无法用SWIFT系统，无法和别人进行交易。所以欧洲和伊朗建立了以物换物的系统，伊朗出口多少石油到欧洲，欧洲出口同样价值的食品和药品到伊朗，你就看到SWIFT的体系在国际支付里面的重要性。包括Libra，大家希望不用这样的东西，我将信息流和价值流合二为一，DC/EP也是具有这样的功能。这个确实是有跨境支付的意义，作为境内的企业和个人，我不用开人民币账户，我有这个钱包就会拥有和使用人民币，这个门槛低得多了。那是否有DC/EP，人民币很快实现，这不一定，因为它只是必要的条件。人民币国际化不一定是技术问题，制度问题也是非常重要。举个例子，一个外国人持有DC/EP，目前没有支付的需求希望有保值、增值的需要，希望我DC/EP投资人民币计价的资产，这个不是跨境支付，是对资本开放等有一些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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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金色财经 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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