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链上治理”简史：从链下治理到高阶链上治理，从Decred/Tezos到Polkadot

区块链的治理，用大白话说就是，利益相关方以何种方式商讨升级方案。

以刚刚过去美国大选为例，假设民主党总统拜登上台要推出一项教育改革方案，由于方案可能会牵扯到美国公立学校教师利益，而且教师工会影响力巨大，因此，在议案提交议会表决之前，得首先邀请教师工会的议员代表对议案内容进行逐条审阅，充分讨论，总统该让步就让步，该删减就删减，最后达成一致的教育改革方案才能在全国实行。

看过《纸牌屋第一季》的朋友们，应该对上面这个案例比较熟悉。

区块链世界的治理逻辑其实本质一样，但形式有很大不同，区块链的治理也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以比特币、莱特币、比特币现金、以太坊为代表的老牌区块链项目，他们的治理手段没什么特色，属于一言不合就硬分叉；第二阶段是以EOS、达世币、Maker Dao、Cosmos为代表的链上治理，较第一种方式更为先进，大家有话好好说，但是仍有一些弊端；第三种阶段则更显先进，能够从根本上避免硬分叉，例如Polkadot、Decred、Tezos这类在链上治理做出了大量探索的项目。

1、链下治理，比特币与以太坊

比特币

比特币由中本聪完成最初版本的开发并上线运行，2010年之后，中本聪选择淡出人们的视线，将源代码的控制权移交给社区开发者（主要是嘉文）。比特币协议的修改需要通过BIP（Bitcoin Improvement Proposals）进行，任何人都可以提交自己的升级想法。

但这些想法，或者说议案想要被写进比特币代码库中，就需要充分讨论，例如2012年至2017年间，围绕比特币扩容的一系列方案，都经过社区的激烈讨论。

开发者们，通过IRC（因特网中继聊天，Internet Relay Chat）沟通自己的想法，当然也可以使用电子邮件、邮件列表等途径沟通想法。用户则可以通过Reddit社区（比如r/bitcoin和r/CryptoCurrency）以及像Twitter这样的网站也可以作为讨论平台，并且可以用来衡量社区的意见和反应。

开发者、社群统一意见当然是关键性的，征得矿工统一同样是重要的，如果矿工不同意，他们就不会升级自己的节点，或者直接硬分叉，例如BCH就是这么诞生的。

以太坊

目前依旧采用PoW的以太坊的治理模式很多借鉴了比特币。开发人员可以通过EIP（以太坊改进建议）进行更新，之后开发人员整理这些建议并整合方案，之后社区（全节点）就可以进行安装和使用。

为了达成共识，必须先说服矿工和社区成员。以太坊基金会对以太坊的治理也有很大的影响作用，通过协调协议升级、提供思路以及管理软件存储库等，基金会在社区形成了较大的威信。

此外，V神在以太坊治理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好也不好。好处在于，V神有很强的号召力，为人靠谱，有利于以太坊生态的前进。不好在于，万一V神挂了，这种凝聚力就没了。

综上，比特币开发者们是通过一个邮件列表来分享他们的改进提案（BIPs），而以太坊基金会是在Github上收集改进的方案（BIPs）。

比特币与以太坊的治理体系，类似于美国政府的制衡机制：就像参议院开发者向社区提交合并请求，矿工们扮演司法机构的角色并决定是否在实践中采纳提案。最后，用户就像一个国家的公民一样可以公开反对和更换协议，或者选择用脚投票出售他们的代币。

2、链上治理，EOS/Cosmos/达世币/Maker Dao

链上治理是通过协议进行，规则是被嵌入到区块链协议层里的，并通过智能合约对协议进行更新的治理模式。

用大白话理解就是，即使全节点运行者什么都不做，它们也会自动升级，理论上能够避免硬分叉。

但是，链上升级，也存在一些弊端。

首先，与链下治理模式相比，链上治理似乎这在很大程度上剥夺了全节点的权利，因为所有节点的升级都是直接进行的，全节点几乎没有话语权。

其次，就决策过程而言，链上治理看起来似乎更加稳定、正规和简洁，但是，链上系统通常比较容易进行博弈，即利用博弈理论框架进行博弈。

然后，可能存在系统性风险，例如在链下治理中，全节点自行决定是否有必要下载和实施更新，自主全节点的存在为生态系统提供了重要的制衡。在链上治理中，全节点的制衡权力遭到剥夺，如果链上治理过程失败，即出现了对协议有害的更新，那么所有全节点都不得不将付诸实施，最后导致整个网络处于危险之中。

最后，链上治理中，“谁币多谁说了算”的投票过程也具有了一定的风险性，因为1代币等于1票，这导致持币大户拥有很大的权力。许多专家认为，链上治理会导致模式僵化，而且它的灵活程度不足以满足个体社区的需求。其中一个主要的批评是，编写一个能够协调所有利益相关者的智能合约是非常困难，此外，链上治理模式也没有完全意识到社会共识的重要性。

EOS

2019年4月12日，EOS NewYork发起的EUA提案已通过，EOS链上治理进入新阶段。EUA提案中只要15个出块节点通过，提案也就通过了，决策速度要快得多。

但是，这也必然会存在不小问题，毕竟超级节点权力太大了。

Cosmos

Cosmos 也是通过链上投票来协调网络协议上的各类变动，如系统变量参数，以及软件更新、章程更改等。

所有验证者都需要对所有提案进行投票，如果没能及时对提案做出投票，那么验证者就会在一段时间内自动失去活动权利，这段时间叫做缺席惩罚期（AbsenteeismPenaltyPeriod，默认为一周）。

提案若是想要通过（否决），必须有绝对多数的同意或者强烈同意（反对或者强烈反对）。但是，当超过1/3的强烈属性的投票时，这时候可以否决其他大多数人的投票。

如果大多数人的票被否决，那么每个人都会被惩罚，即损失否决惩罚费用（ VetoPenaltyFeeBlocks，默认是一天的区块值 ，税费除外），而否决大多数决定的那一方也会受到额外的惩罚，即损失否决惩罚Atom（VetoPenaltyAtoms，默认为0.1%）。毕竟使用强烈属性的投票选项，得要有成本，不然所有人都选强烈了，强烈的属性就没有意义了。

另外，Cosmos的每个空间Zone（类似于Polkadot的平行链，但有本质区别）也具备自己的一套章程及管理机制。比如，Cosmos Hub的章程会强制实现中心的不可改变性（不能重新执行，除了Cosmos中心节点实现的漏洞），而每个空间 Zone 则可自行设置与盗窃及漏洞相关的重新执行政策。

达世币

达世币是一种基于区块链的技术，专注于即时和安全的支付。达世币主节点的作用类似于比特币的全节点。它们处理交易，以获得45%的所有区块奖励。

在了解达世币治理模式时，可以说它是一种dDAO，即一种委托式的去中心化的自治组织。这意味着参与者将社区项目的投票权委托给主节点。主节点通过抵押代币资产来证明其在系统中有利益相关性。达世币生态系统中的主节点可以获得投票权，前提是锁定1000个达世币并托管服务节点。1个主节点=1票。

达世币在一系列投票周期中运转，每一次都有一个明确的区块编号。周期大致是每30天一次。任何社区成员如果想要提交产品更新，可以支付相应的提案费，随之提案将被加上哈希进入区块链中。然后，主节点有30天的时间对提案进行投票。如果该提案的赞成票比反对票多出10%，就认定为通过。目前生态系统中大约有5000个主节点。

Maker Dao（链上治理）

Maker Dao 是一种加密代币抵押型稳定币，它通过以太坊智能合约平台发行，采用抵押债务头寸系统（CDPs），来支撑和稳定Dai（其原生稳定币）的价值。MakerDao中的治理模式通过MKR 代币实施。MKR是在以太坊区块链（与Maker生态系统的其他代币一样）上的一个代币，它对Maker 智能合约具有治理权。MKR持有者可以选取一个有效提案——能编辑Maker平台的智能合约。该提案可以有两种形式:

1）单个有效提案合约（获得批准后只能执行一次，使用后自行删除，不能重复使用）；2）委托提案合约（持续使用root访问）。

黑天鹅事件是这个生态系统最大的威胁。对于这种情况，MakerDao的解决方案如下:

MKR持有者对系统进行监管，由此获得费用奖励。然而，他们也是最后的买家。如果系统中的抵押品价值低于现有的Dai，那么MKR就会在公开市场上被创造出来并出售，以筹集额外的抵押品。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MKR的持有者，促使他们负责任地规范CDPs的参数，而CDP可以用来生成Dai。如果系统失败，遭受损失的是MKR持有者，而不是Dai持有者。

以上这些区块链项目的链上治理，均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属于前链上治理时代的产物，下面介绍一下高阶链上治理项目。

3、高阶链上治理，Polkadot/Decred/Tezos/Dfinity

11月初，Delphi Digital分析师Ashwath Balakrishnan表示，Decred和Tezos推动链上治理有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像支持者想象的那样成功。

那么，Decred和Tezos是什么，Ashwath为什么认为他们没那么成功？Dfinity又是什么？波卡的链上治理，又能否有所突破？

我们知道，在比特币与以太坊的链下治理系统中，能够使用硬分叉来抹除链上数据。例如，在2016的DAO黑客攻击中，以太坊社区用户丢失了大量以太坊， 以太坊社区用硬分叉找回了丢失的以太坊。而在Decred/Tezos/Dfinity/Polkadot中，区块链希望用链上投票的机制来做出此类决定。在被黑客攻击或是在链上上传不受欢迎的内容之后，用户可以通过链上投票来撤销该行为，从而打破区块链的不可篡改性。

例如，前段时间有人在Polkadot上提交了议案，希望自己被骗走的DOT能够被追回来，虽然这个议案被否决，但是这也能够反馈出Polkadot的治理理念，当然也没这么简单。

当然，像EOS/Cosmos/达世币/Maker Dao这样的初级链上治理项目，也符合以上这些特征。

那么，这些所谓的高阶链上治理项目，又是如何避免“2、链上治理”中普遍存在的问题呢？

在《Polkadot Lightpaper波卡简版白皮书：在无限区块链世界，少一些信赖，多一些真相》中，提到了波卡治理的两种角色，分别是理事会与技术委员会，其中，理事会的作用是代表DOT利益相关者，提交重要提案，在特殊情况下，取消毫无争议的危险或恶意提案，而技术委员会则能够检测代码中的错误等问题，并快速跟踪链的紧急升级或更改，成员可由理事会以多数票决定增加或取消。

我们看到，通过引入理事会与技术委员会，其实就能避免很多问题。

其次，这些机构权力也能够得到制衡，而不是无限扩大。

Polkadot网络采用了三院制（Tricameral）的治理结构。

公投议院（Referendum chamber，也称为立法院），拥有最广泛的成员（即所有的token持有人）和最高的权利，所有的“立法”（即区块链runtime逻辑的修改）必须经过民主公投；

理事会（Council），是Polkadot网络中一些日常事务的具体执行机构，其成员由token持有人投票产生；

技术委员会（Technical Committee），由开发Polkadot/Kusama网络协议的技术团队组成，作为理事会的补充和制衡，同时受理事会钳制。

此外，Polkadot也具备无叉升级的特点，

下面再介绍几个项目：

Decred

Decred是一款混合PoW/PoS加密货币，其中包含自治的链式治理模式。与Tezos和Dfinity不同的是，它的功能完善，主要网络。Decred拥有自己的宪法，与其他的链接模式一样，它允许利益相关者进行协议升级并使给定的区块无效，这是一个共识。

Dfinity

Dfinity是一个“智能分散云”。他们的目标是成为下一代以太坊般的平台，通过将“代码是法律”替换为“人工智能是法律”来达到新的水平。至于治理，Dfinity采用类似于Tezos的模式，但也允许直接更改分类账本身，因为在硬币持有人之间存在共识。虽然它似乎违背了区块链固有的“不变性”，但支持者声称过去的事件，如TheDaoFork会被顺利解决，因为有这样一个系统。这样一个系统的支持者曾欢呼它，因为它能够顺利地清除不良演员刻入帐簿的任何非法内容。

Tezos

Tezos被称为是可以自我修复的区块链，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升级，利益相关者可以就协议的修正案进行投票，不仅限于对提案达成共识的任何因素。就像以太坊一样，Tezos支持智能合约，并提供一个平台让其他人在其上建立去中心化的应用程序（DApps）。

综上，就像链下治理一样，链上治理也有这样和那样的问题，在一个明确定义的链上治理系统中，一些利益相关者可能会利用没被定义的不恰当行为来钻空子。

链上治理所提出的优势是可预测和稳定，所以当一个协议被钻了空子，很难争论是否需要进行深度的升级。更为根本的是，治理问题不应该是设计问题，而更应该是应用社会问题。区块链治理是一种不可预测的和突发的现象。因此，它不可能被提前设计，并需要保持应对任何状况的灵活性。

就像美国总统选举，国父们两百多年前就设计出了选举制度，并被写进宪法，但他们肯定想不到两百多年后会出现川普这样的无赖总统。

何况，没有一个系统是绝对安全与完美的，就像2014年上映的德国电影《我是谁–没有绝对安全的系统》所揭示的，即便能够逃脱系统性作恶，也无法避免人性之恶。

无论如何，像Decred，Tezos这类大力推动链上治理的优质项目是值得我们重点关注的，它们是区块链治理改革中不可轻视的一股力量。归根结底，在判断链上和链下治理是孰优孰劣上，我们还是需要以动态的视角对项目进行持续的跟进和评估。

参考文章：

区块链治理简史

链上、链下治理那些事

区块链的链上治理 vs 链下治理

科普：如何进行链上治理

Polkadot could become an Ethereum killer—but one analyst is skeptical

什么样的治理方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链上治理

往期精选：

1）公元95年《新约圣经》，1620年《五月花号公约》，2008年10月31日（EDT）《比特币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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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阿风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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