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哲学：见证世界发展和衡量人类贪婪

货币，见证着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一把尺子，衡量着人类的贪婪。

编者按：本文转自公众号「暮光论币」原文表示：《来自货币的哲学》

当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亚述帝国时期铸造了世界历史上第一枚合金货币的时候，他们应该会想到在未来这个东西会成为很多人毕生的追求;当北宋时期出现第一张纸币“交子”的时候，应该就有不少人动了歪脑筋，想着可以用交子换银子;当两次世界大战冲毁了欧洲原有的经济体系，全世界的黄金几乎都到了一个全世界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赢的国家--美国的时候，黄金的时代结束。

货币，见证着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一把尺子，衡量着人类的贪婪。

一、货币之为货币

如果有一个亘古不变的词，能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经久不衰，见证着人类从原始社会到开始有贸易，开始有商品，开始有繁荣的集市，再到后来有了商品经济、市场经济，那这个词一定是“货币”。货币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它不仅是市场上的一个等价物，而且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中各个阶段的一种里程碑。在远古时期，粮食、布匹、毛皮到工具、陶瓷器、家畜都曾经充当过货币，人类文明史的发展，一切都可以循着货币的演化足迹，有迹可循。

其实在中国最早的货币单位，是“朋”，就是朋友的朋。

“货币”这个词在中国的历史并不长，很多人以为这是很早就有的一个词，其实不然。这个词产生的时候，中国已经进入了唐代，而真正这个词被广泛应用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就已经来到了清代了。而在中国，比“钱”“货币”更有共识的词是金子、银子和铜板。

当货币开始出现的时候，自由也就随之产生。因为货币使得经济系统的复杂性增加，人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非一定要捕猎、种植、养牛。其实发展到今天，从事生产工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这就是资本经济高度发达的结果。而其实在资本的眼中，工人的“工作”本身成为了商品。

二、货币与马克思

“魔鬼、神、妓”，这是马克思眼中的货币。

当你翻开马克思的著作《资本论》，会发现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词就是“货币”。

“作为交换价值的代表，货币可以与一切商品进行交换，并成为一切价值的标准，由此造成社会价值的相对化，造成社会经济秩序和道德秩序的瓦解，货币由商品交换的中介演变为摧毁社会秩序的恶魔。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货币成为一般财富的象征和绝对的社会权力，成为主宰社会物质生产和精神生活并受万民膜拜的上帝。货币具有普遍交换的功能并将一切人类产品甚至非产品都转变为商品和交换价值，它刺激人类对抽象欲望的无限追求，导致普遍卖淫的出现。”

在清华大学学者的这段表述中，解释了为什么马克思对货币的解释是“魔鬼、神和妓”。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这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也是来自马克思的。如果大家上学认真的话，应该还记得马克思认为货币具有五种主要职能，即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世界货币。

根据这个标准的话，应该没人能说比特币不是货币吧？

话说回来，如果让马克思给万恶的资本主义挑一个根基词语，那或许还是得是货币。

三、铸币术与思想

而金属货币时代，其实也有一条很清晰的分割线，那就是“铸币术”的发明。公元前650年左右，小亚细亚吕底王国发明了铸币术，有固定的大小、成色、质量的圆形货币代表了固定的价值，摆脱了金属货币的主要缺点。而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们对于“贫富差距”有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度量衡，人们的思想受到巨大冲击，这时候，宗教应运而生。

很多研究都表明，现存世界的主要宗教和哲学思想，都源于铸币术发明那个的时代。

大约在公元前7世纪到4世纪，作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先驱--犹太教在巴比伦成型，佛教和耆那教在印度北部兴起。同样，那也是哲学的美好年代，古中国和古希腊群星闪耀，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代表的希腊哲学文明和孔子、老子、孟子代表的中国哲学文明虽然完全没有接触，但是在同一个时代的东西方竖起了一座座明亮的灯塔。这段时间，全球范围内的思想文化空前繁荣，所以这个时代又被称为“轴心时代”。

当人们意识到不平等的发生（下一节详谈）与不可避免，并且有了货币作为衡量标尺之后，人们是无法接受“凭什么你更有钱”这个现实的，但是总归得接受。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回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即成为“君子”，而不是金钱。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孔子《中庸》

其实铸币术带来的影响还有一个，那就是铸币权开始属于强权了。（原来你挖到金子也能花，现在你得上交去换成官方的币才能花。）

或许，这才是铸币术意义更大的地方。

四、货币哲学

《货币哲学》是1900年出版的货币与哲学著作，在这本书中，西美尔（作者）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假设：

从前有个地方，每个人都有一篇土地可以满足食物所需，但是有些人可以种玫瑰。关于这个设定的合理性，可能是有钱、可能是肯动脑子、可能是有时间，总之，有些人能种玫瑰，有些人不能。而一开始，人们关于这个设定是觉得十分自然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开始觉醒：大家都应该有玫瑰，拥有玫瑰不该是少数人的权利！没有玫瑰的人们团结起来！

于是，一个革命发生了。要求平等的人们自然大获全胜，因为他们占据着正义。但是后来呢？

重新分配土地方案使每个人有了同等的种植玫瑰的条件，终于实现了人人平等。但是，，“总有一些人培植玫瑰时手气更好，另一些人得到的阳光稍稍充足，有的人嫁接的嫩枝更为结实”。“自然状态”似乎并不认同自然权利，总是出人意料地干扰现代人设想的平等理想。

于是，不平等又发生了。

而这跟货币有什么关系呢？西美尔认为，正是以货币为媒介的社会交换关系，导致了现代社会中个人与劳动产品之间的日渐分离，导致了社会关系的客体化。

“价值存在与主体与客体的分离之中，在这之中，距离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换言之，事物的价值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相对距离之中，如果事物与我们距离太近，太容易得到，就没有价值。当然，如果距离太远，甚至远到无法得到的地步，也就同样没有什么价值。在社会经济生活中，货币就具有这样的重要性。一方面，货币造成了人与物之间的距离，如果人们没有钱，就没法得到某物；另一方面，货币又能够帮助人们克服自己与物之间的距离，只要他有钱，就能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货币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双重角色，它既增加了人与物之间的距离，同时又提供了克服这种距离的途径。”

我的理解就是：大家生来不平等，随着社会发展不平等肯定会越来越加剧，而货币给了人们一把尺子，人们能清晰地知道不平等的存在，从而加剧社会矛盾。

比如：你有三头牛，十头猪，二亩地，和一些银子；我有一头牛，五头猪，三亩地，没有银子。这样的确也知道你比我富，但是并没有那么明显。如果是你有一百万，我有二十万，那我就能非常明显地知道你比我富很多。

世界总归是会越来越不平等的，人世间也不过是上帝掷骰子的游戏场地，只不过货币的存在让人们很清楚地知道了这件事情罢了。

这么多年来，货币一直作为一把尺子，在衡量着这个世界。

五、布雷顿森林

而货币真正开始“进化”成我们现在熟悉的样子，应该是从英镑开始的。作为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的领军者，英国在他“日不落”的两百年时间里，把它的资本理念和货币形式灌输给了整个世界，最成功的学生自然是“亲儿子”美国了。于是在英镑时代落幕之后，世界又进入了美元时代，只不过，取代英镑的仍然是下一个英镑。

很多人会有这样的疑问：在那个全球都只认黄金的时代，英镑为什么会有人用呢？因为英国于1821年正式采用金本位制，英镑成为英国的标准货币单位，每1英镑含7.32238克纯金。

原因在这，在最早英镑里是真的有黄金。但是在日不落帝国开始衰落之后，也就是世界大战之后，英国实在是没有黄金了，于是金本位制被废除，英镑成为了政府背书可兑换黄金的货币，而不是真的有黄金的货币。

二战即将结束的时候，全球各国来到了美国的布雷顿森林，确定了二战后世界货币新秩序，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直接与黄金挂钩，各国货币和美元挂钩（即“双挂钩”）。

所以美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称为“美金”。

而当黄金的储备量再也无法满足世界各国政府日益膨胀的印钞需求之后，布雷顿森林终于还是在70年代破灭了，于是货币才成了今天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啥也没有就凭着几个数字就能换走你的劳动果实。

当很多人说“去中心化的货币”没有“中心化货币”来的靠谱的时候，他们一定不知道，除了70年代到现在之外的人类历史长河里，货币都是去中心化的。

六、货币的根基

当我们谈论货币的价值来源的时候，我们会提到什么？信用、黄金、强权保证等等，但是其实有一个词最适合来作为货币的价值来源表述，那就是：共识。

我们天天都在提共识，到底什么是共识？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表述道：共识就是一群人对一个虚构的事实达成了一致的看法。

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个东西可接受，有价值，易于流通交换的话，那么这个东西就是货币，支撑它的就是共识。当人们不再接受它的时候，也就是当它失去了共识之后，那么这个货币就将失去价值，湮灭于尘土。

最后。

货币最重要的价值，是信心，而不是信用。

本文来源：碳读
原文标题：货币哲学：见证世界发展和衡量人类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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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碳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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