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笔记：一场辩论，比特币是否还是避险资产？

今晚带来的是算力之巅超算产业峰会的一篇直播笔记，也是一次一对一观点相反的辩论。虽然观点各有不同，但内容上都有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话不多说，enjoy

主持人：Cindy 行走的翻译C (以下简称主持人）

辩论正方：朱砝，矿印币池创始人（以下简称朱砝）

辩论反方：蔡凯龙，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以下简称蔡凯龙）

主持人：这几天不知道大家有多少希望2020年重来来一次？从年后到现在，全球经济表现不佳，A股、美股、石油、黄金，全球各类资产跌跌不休。让人意外的是所谓“避险资产”的比特币也跟着大暴跌。很多币圈大佬的脸都打肿了，比如江卓尔就在比特币8000美元的时候开始抄底，赵东也说币价下跌超不过6000美元。结果币价一度下跌超过了4500。币圈开始怀疑比特币到底还是不是避险资产？

今天我们请来了两位好好缕缕这个话题。

首先是被称为币圈梁朝伟的朱砝老师，无论是早先在BTC.COM矿池还是现在的币印矿池，朱砝都是白手起家，把产品做到极致，给矿工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作为坚定的“大饼”比特币信仰者，砝哥是辩论的正方。

反方蔡凯龙老师，是著名的财经评论员，火币集团前首席战略官（2018年8月离职，在火币任职期间，一月10个比特币的薪酬曾是一段佳话，当然凯叔也为火币开拓美国市场做出了很大贡献。行走注）蔡老师的专栏写过很多关于比特币的热门深度思考。今天他依然会用理性思考告诉大家为什么比特币不是避险资产。

第一个问题，想请正反双方先陈述下什么是避险资产，市场公认的避险资产有什么样的特点？

朱砝：

避险资产通常被认为是一种金融工具。金融工具与整体经济不一定有关联。这些天我也查了避险资产的定义，用最短的话：在市场崩溃的时候，可以保值或者升值的资产就是避险资产。

但这里有个逻辑漏洞。升值贬值指向的是某个交易对没有什么变化，交易对没有崩溃才是避险资产。但这是建立在我们认为法币本身是最安全的资产的前提下的。但这显然和大多数人的认知和直觉相违背。

所以我觉得避险资产的说法是有一定问题的。我们应该用抗通胀资产、硬通货、强通货这样一些词来描述比特币。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习惯了用“避险资产”，那今天就继续用这个词。

主持人：

避险资产有什么样的特征？

朱砝：世界上的风险越来越多元化。不同的风险应该（对应）不同的避险资产。

有的风险可能是短期的，拿法币就可以了，但规避短期风险也不是避险资产；对于通货膨胀风险，有人认为买房可以很好应对，我们圈子会认为比特币是更好的解决方案；有的风险是经济危机。应对不同的风险应该有不同的避险资产。

蔡凯龙：

首先我想强调下，正反方纯粹是观点的碰撞。

我们要明确险避的是什么。

公认的金融学里的，狭义对避险资产的定义是规避资产波动的风险。但广义的就会不同，包括刚才朱老师说的抗通胀，也包括抗冻结、没收、查封造假、滥用等等的“险”。

所以我们要对避险资产更明确地定义：是相对其他资产波动性的联动风险。而我们通常所讲资产波动的时候是讲股市，股市代表了经济的晴雨表。

理论简化的看，比特币和股票正向联动，股票涨，比特币跟着涨，股票跌比特币跟着跌。比特币就不符合避险资产的定义。

如果是相反的，股票涨比特币跌，股票跌比特币涨也同样说明比特币不符合避险资产的定义。因为这种情况下比特币变成对冲资产。

怎样的情况下比特币才是避险资产呢？是股票涨的时候比特币不会跟着涨，股票跌的时候也不会跟着跌。

两者的联动性在统计学意义上几乎为零。在金融学意义上，相关性是正的和负的都不是避险资产，相关性为零的时候才是。

主持人：根据两位老师对避险资产的不同定义，结合比特币十一年的发展，它是否是符合你们提到的避险资产的特征，是否起到过避险的作用？

朱砝：

比特币避的是哪类风险呢？

比特币不避短期风险，也不避经济危机，同时和股票有太多联动关系，也不太能避股票的险。

过去十一年里，比特币避的最大的风险是通胀的风险。避免通胀的风险，有人会选择买房，房价涨了十倍，但货币贬值了多少？我们最熟悉的粉红色的货币，过去三十年贬值了91%，绿票子美元过去三十年也跌了超过50%。所以房价涨幅其实没有那么大。

回头看比特币的涨幅。我们认为比特币是一种正在被世人所接受的，能避货币危机的险。因为它具有这样的避险功能，所以价格一路上涨。倒不是因为货币贬值让比特币产生了对冲作用，而是因为比特币的避险价值慢慢被大家所接受。当然随着接受程度的提高，这两年比特币的涨幅已经慢下来了。

过去十一年，比特币对于货币危机和货币导致的经济危机，从长期尺度看，都是避险资产。

主持人：比特币抗法币通胀风险也和比特币诞生在2008年的背景相关，本身就是为对抗法币通胀风险存在的。蔡老师认同这个观点吗？

蔡凯龙：

我认同比特币是有抗通胀的属性。但我们在讲避险资产时主要还是规避资本下行中资产的风险。在这个观点下比特币是不具有避险资产定义的。

从历史上看。比特币的产生是在2008年金融风暴之后。2009年比特币诞生时也很少人知道，只有几个人在用。比特币从产生到现在是没有经历过金融大风暴的考验的，没有这样的经历的。

直到上几周的考验，才露出原型。在流动性紧张的情况下，比特币原型毕露，避险资产的神话一下就破灭了。

大家可以看到，在市场达到非常紧张和恐慌的时候，比特币不仅没有发挥避险资产的作用，反而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来源。

持有和投资比特币的人平时产生了比特币是避险资产的错觉，在现实情况下，错觉被刺破，大家就更加的恐慌。由于疫情产生的恐慌再加上比特币不是避险资产恐慌的叠加，所以我们才会看到比特币在一天之内跌百分之五、六十，产生了大量资产的出逃。事实证明它不是避险资产。

出了价格和其他资产不产生联动之外，成为避险资产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市场要够大。比特币的市值也只有1000亿美元，甚至还低于一些美股单只股票，比如特斯拉的市值，是苹果公司市值的十分之一。

除了市值，我们还可以看看每日市场的平均交易量。比特币的每日交易量差不多500亿美金左右，而股市的平均日交易量是万亿的。黄金这种我们经常提到的避险资产，每日交易量差不多在3000亿美金，是比特币的六倍左右。

更不用说标准定义的避险资产，国债是十几万、二十几万亿美元的日交易量；外汇交易量最大，千万、百万亿美元。

所以我们在讲避险资产时，除了考虑它的特征，还要考虑它的市场大小。比特币市场如此小，假设其是严格意义上的避险资产，大家都冲向比特币市场，也无法承载这样大的市场容量。

可以举个例子。一艘船在大海中要沉了，假设比特币是避险资产，它只是一个救生圈，如果只有一个人、两个人它救得了。如果一百个人都跳下海游向救生圈，估计救生圈是承载不住的。从市场大小和联动性而言，比特币真的不符合避险资产的定义。

主持人：但事实不应该是进入比特币市场的人越多，市场越大，而不是像救生圈是固定的吗？

蔡凯龙：它的容载率是不够的。比特币不是一个公开给所有人的救生圈。

行业内一直有人在讨论，假设比特币有ELF(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出现，就像你说的，越多人冲进去市场越大。但是因为监管不认可，比特币只能在非常特定的场合才能交易，甚至进不了主流的、有监管的交易所。

前两天美股跌了2000多点，假设传统投资人、普通人想进入比特币市场，怎么进入呢？很多人是冲不进去的。

朱砝：有太多我想反驳的点，抓一两条。

首先比特币的交易量很大，应该是全球流动性最优秀的资产之一。全天的交易量，持续的交易时间，使得在危机发生的时候，你想卖出比特币要比卖出股票容易得多。

比如现在（周五下午三点之后），如果遇到危机，我想卖出A股，要等48小时（周末两天A股不交易，工作日下午三点后休市，行走注）48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比特币多么难买，我相信也买到了。

比特币交易量足够大这应该是一个共识。蔡老师可以随便列十只股票，如果十只股票日交易量全都能超过比特币就算你赢，我请你吃大餐。

蔡凯龙：你举的这个例子不好，是Apple To Orange（可以理解为驴唇不对马嘴）的比法。大家都知道股票市场是有地域性的，有监管的，有规定的交易时间。你要比就应该比外汇市场，外汇市场就是7乘24小时交易的。

我这边特地查了数据，比特币的日交易量是500亿，外汇市场日交易量几十万亿。股票是监管不让你持续24小时开盘。

朱砝：

但是避险我肯定拿的是个股，天然会有时间和地域上的限制我也拿不到高度流动性，在任何股市都能交易的东西对吧。

主持人：您认为这次下跌是因为疫情导致的么？

蔡凯龙：下跌更多是由于流动性导致的。这个问题要回到比特币到底是哪一类资产上。把比特币放到整个大的金融体系中要把其视为什么？如果把它看成黄金，那就真的是类似避险资产；如果把它看作是货币，当然也是避险资产；如果把比特币看作是证券，类似股票性质的，就没有避险属性。

在现实的金融大风暴中，比特币表现出来的就是没有黄金属性，没有货币属性，更多的就是股票属性。

在流动性紧张情况下，就能考验出真正机构投资人、真正的大部分专家是把比特币看作什么。华尔街金融家更多是把比特币看作另类资产。属于股票、债券和另类资产的一个小分支。

在流动性风险产生时，应该是把风险大的抛掉去买风险小的。因为在危机下我们都有躲避危机的本能和需求。所以能看到抛掉风险大的，国债和美元资产这些最近都在上涨。

所以比特币下跌的真正原因是疫情导致的恐慌导致流动性风险，而流动性导致踩踏，导致比特币大幅下跌。

朱砝：先回应下蔡老师的观点。

我不认为比特币是证券属性的东西。并不否认比特币有证券的属性，但比特币货币属性，黄金或现金的属性和商品属性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比特币就是比特币，代码、性能、功能就摆在那里，不会因为我们给它分类就会有什么改变。可能我们应该为比特币新增一类属性。

一直听人说比特币是另类资产，一方面说明加密货币领域还处在非常早期的阶段。

说会到币价下跌的原因。肯定是和疫情有一定关系。有的国家应对疫情比较弱一点，如果没有熔断，跌幅会比现在惨的多。

也要纠正蔡老师一个说法，比特币3月最高的日跌幅是39%多一点，只是日内触及了50%的线，没有到60%。

如果股市没有熔断、没有救市、没有各国总统的发言，股票会是什么样完全讲不好。

比特币确实有一波下跌。但作为传统中最典型的避险资产——黄金，在这轮危机中跌了13%。我们不要去五十步笑百步。比特币到现在可能跌了30%左右，抱歉我刚才没有查数据。我觉得比特币和黄金在数量级上是差不多的。

疫情是一个几个月的事情，经济危机是好多年的事情。对于这一波的行情我们可能还要多观察半个月、一个月，我们才好去讲一个资产是不是避险资产。

避短期之险者众资产根本不叫避险资产。避短期就拿美金拿人民币就好了嘛。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认为美金和人民币是避险资产。短期避险资产不成立，所以短期涨跌幅无法构成对避险资产否认的佐证。

主持人：我看到各种群里都认为这次疫情还没有真正黑天鹅发生。在经济未来不明朗情况下，应该继续持有比特币吗，还是现金为王应该先套现呢？

朱砝：

我的建议是不要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我个人有90%的资产是比特币，还有10%资产是法币和其他资产。不要真的100%，甚至200%的仓位去搞比特币。即不要加杠杆。

这波下跌的事情，就是因为加杠杆。一万美金进入市场，其实里面可能有5000美金是不认可加密货币的，之前的繁华可能是虚假繁荣。比特币虽然回调了，但还是可以长期持有的资产。

蔡凯龙：

回答问题前回应朱总几个观点。

因为要发论文，研究了很多给比特币分类做资产定性的内容。比特币的性质很多最后定义为“合成资产”。合成了商品、证券和货币的属性。在每个不同时期它的属性会表现的不一样。

把比特币放在历史长河中，开始出现时更多像货币和黄金这样的商品属性，后来慢慢稳定币出现了并在市场中过占有更为主导的地位。现在币圈里的人也不再把比特币作为交易的媒介，买东西的媒介和价值估量的媒介属性都没有了。

交易现在更多是用稳定币作为交易的计价和媒介。比特币现在越来越没有货币的属性。

黄金其实在这次风暴之前，也已经完全丧失了我定义的避险的属性。因此未来越来越多人也会把黄金当作投资属性。

总体而言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我同意朱总的观点，但这个动态的趋势会让比特币越来越趋向于证券。

关于比特币一天跌了多少的数据，这个争论其实没有意义。因为是24小时滚动的也许打开火币是以中国时区作为一天的开始，可能一天就跌30%，但我可能打开币安，币安以美国时区显示一天开始，可能就是跌50%、60%。因为时间点截止的不一样，所以39%还是50%的跌幅要看是哪个时间点开始和截止

另外一点，我不同意朱总提出的：避险资产要看长期而不看短期。

我的观点反而是相反的。长期的风险一定会过去。1987年的美国股票大跌、1999年亚洲金融危机、2000的互联网泡沫破裂、911、2008年的金融风暴，只要时间放长，资产都会弹回来。所以时间长了，任何资产都能弹回来，就无所谓避不避险了。

避险一定要在那最关键的几天，有没有属性就显示出来。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拥有抵抗波动的风险属性，才是我认为避险资产的标准。

回到要不要持有比特币这件事。我公众号写过很多文章，从来没有谈到比特币是会涨还是跌的话题。

唯一一次特例是在2月2号，比特币涨到了1万点以上，大家由于对减半行情的预期认为还会继续涨。那时候因为疫情影响我在家隔离，没什么事就写文章说币价没有那么高，比特币一定会受疫情影响，一定会跌的，大家小心。

可以预测这种东西其实是很无聊的，不要去预测行情贴操作。我当时就把自己清空比特币的操作都贴出来了。

但是没意义。因为你说对了，人家就是感谢你一下，说错了就会把你记住，打脸。就像主持人说的几个大V打脸。

所以我觉得纯分析方向可以，但不要说我持有多少、操作多少。每个人对风险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对大势的判断不一样。所以我不太建议现在和别人说要持有或者买入什么币。每个人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怎么做。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两位应该都认识楼霁月吧。今天（3月20日）楼老板发朋友圈说退出了所有币圈群，要和大家江湖再见了。导致了大家更多恐慌情绪。最后请两位老师给普通投资者和从业者一点相关建议吧。2020年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朱砝老师的部分因为直播信号问题没有听到。回放里也没有，只能跳过，行走注）

蔡凯龙：

就我个人而言，避险资产就是可以很久很久持有的股票，比如苹果、特斯拉，放它几年短期、长期都不管了。

当然有人风险偏好更小一些，就会买稳定币、黄金、国债、美金，这些风险更小但回报率更低。投资要看每个人的风险承受比。

给大家几点建议的话，我觉得这次风暴对行业上下游影响是很大的。头部要保存实力，中小玩家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大家还要慎防大跌后续引发的整个行业的震荡。

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要根据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做一些适当的配置。

以上就是今天的分享，明天21点21分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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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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