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病毒，如何打赢一场分布式战争？

来源：星合资本

作者：郭宇航

病毒是极端分布式的存在，我们却在以中心化的方式在应对

疫情一声枪响，中国人七天买空全球口罩，网络汇聚起分布全球的中国力量

拥抱分布式力量，开展基于网络的大规模协作，中国会爆发出原子聚变般的力量

中心化的极致，将会使我们只能听见遥远的哭声。分布式授权，才能让我们来得及救下眼前危难中的人。

疫情发生了56天，武汉封城11日。

我们不需要只会念稿的枉顾记者提问的书记，不需要以退为进的甘愿革职的市长，更对不明用途却动用公车鄂A0260W搬走3M口罩的之人出离愤怒。在为前线的医护人员痛心疾首的同时，我们面对一月围城的孤城武汉，发出拷问：我们能否做得更好？

SARS是互联网时代的第一场全民动员，当时尚小的BATJ经受住了洗礼，网络商业模式抓住一次机遇，电子商务开始蔚然成风。

新冠病毒则是区块链时代的第一场全民动员。依托发达的互联网，这场动员无远弗届。支援武汉、支援湖北是最大的共识，几十万中国人瞬间组网，自下而上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决心和效率。

可惜，这次考试我们难言及格

删不完的文章，拼凑出的真相  

无数质疑首先针对面向公众的各种数字，种种常识已经可以推导出实际感染人数早就超过时时宣布的数字：206个撤回日本的国民中3个感染，368个撤回韩国的18个得病，1000万武汉市民里同比例该有多少感染者？

全世界买来、捐赠的物资不够一地之用？

虽有探究真相的人奔走孤城，可往往在视频发布之日，就被“隔离”。

不明真相的感动，难免显得自作多情。真相，可能更在于分布式的求索中。

强烈推荐via“回形针：关于新冠肺炎的一切”

一些现场照片、文章、视频被频频被删，但动辄10万+的热文，总有热心人找到来不及删的转载，说到这里，都有点同情腾讯。

提出问题，才可能接近真相。这次疫情，敢于提出问题的人都是英雄，哪怕他们曾被认为是造谣。无数网络节点上的留痕，忠实地记录着历史。

只可惜很多中心化的思维，不是解决问题, 而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争分夺秒的过程中，每一次请示都是推卸责任  

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哪怕干预措施只是隔几天，死亡人数可能就从几百人变成几十万人。比尔盖茨5年前就警告，人类对疫情的准备严重不足。

via比尔·盖茨：我们准备好应对疫情的爆发了吗？

病毒是极端分布式的存在，每个病毒都是分布式传染中心，保存着完整的基因组，就像一个完整区块，链式复制，连绵不绝。

我们和病毒的战争，就是一场分布式战争，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图：病毒的分布式战争

2003年的中国，没有高铁，高速公路也不多，私家车更是稀罕品。SARS传播了7个多月，内地患者人数才5300多人。

到了2020年，武汉30万人可以一夜出城，500万人可以两周内撤离。不到2个月，内地新冠病毒患者人数已经破万。

原创：两次疫情对比

时代变了，我们的防控体系仍停留在“前互联网时代”——决策基本靠请示，行动基本靠指示，以极其中心化的方式，应对这场加速度的分布式战争。

疾控中心、三甲医院、新闻中心、慈善总会......一系列中心控制着各类资源，从口罩到药品，从信息到数字，自上而下地下发着各类指令，时时造成各种信息失真、落实拖延、判断失误、物资分配低效等等弊端。

传染病的认定和发布，是这场战争的集结号，但它的权限，被牢牢地掌握在中心化组织的手上，唯一、神圣且不可侵犯。种种掣肘之下，即使不质疑那些专家的专业和品格，但谁能保证他们不犯错、不及时？

武汉8位率先警示新型冠状病毒的医生，他们身处一线，听得见炮火，看得见硝烟。他们虽然有专业的化验报告，只因在官方确认前“擅自”发布，就遭“训诫”。

他们本就是吹哨人，却被当作了乌鸦嘴。训诫之声未散，疫情接踵而至。

他们可能违反了某些管理规则，但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但凡有个基于区块链的可供专业人士发声的警示平台，民众多个“非权威”但专业的提醒，可能更多的人就会提前戴上口罩，可能武汉政府会提前采取管制措施。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可是，我们不能忽视本该可能。

航空界有个“海恩法则”，即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问题是，在事故爆发前，那1329起隐患、先兆和轻微事故，是被公示、预警，还是被隐瞒、遗忘？

其实，这8位医生绝非先知，他们的发声也绝非孤响。

有一家口罩企业叫“稳健医疗”，早在2019年12月20日，他们就取消原本定在湖北举行的年终高管会议，改为视频会议；1月10日，虽然武汉已连续5天未通报疫情，稳健医疗仍决定春节不放假，满负荷生产口罩。他们连续两次踩对节点，是因为他们是个有自主权的小中心。

via稳健医疗官网

万马齐喑，才是真正的系统性风险。发现危机的千里马常有，但可惜伯乐不常有。高度中心化的发布机制下，这些理性的微弱信号，根本没有机会传到大众耳朵里。

无数时机，被延误在请示过程中。明明已经感染医生了，都不敢确认人传人，非要钟南山老院士才能一锤定音；疫情上报、公开要请示，物资使用要介绍信......

古人尚知：事急从权。危机之中，迅速将决策权下放；信任专业，让医院判断是否公之于众，而不是靠外行指导内行！

大家拼命节省下的时间，都被耽误了  

抗病毒是一场分布式的战争，但我们仍停留在中心化的救助方式。为数众多的民间自组织行动，很难被纳入到抗争行动中，辛苦募集来的物资，轻易被贴条征用。真正在民众心中树立威望的是韩红的“红实质”基金，而不是湖北红十字会。

武汉疫情一声枪响，从1月20日开始，中国人转眼买空全球口罩。一周之内，5600万只口罩从全世界各地运到中国。从欧洲到美国，从日本到越南，从白俄罗斯到南非，更有浙江商人在柬埔寨买下一家口罩工厂，火线支援老家浙江。谁说中国人只擅长买奢侈品？被震惊的各国，甚至开始限制口罩出口。

疫情发生后，我们和不下10个公益组织的人交流过。他们有自主创业的企业家，有土生土长武汉人，还有区块链投资人，但都不是专业的公益从业者。全世界大概有数百万和他们一样的中国人在忙碌，

春节假期，他们不为名利、自掏腰包、放弃休假。他们关心哪些医院和地区缺乏口罩或防护服，他们在数百个群里轮番寻找货源、播报需求。然后，下单、打款、发货……

他们的群里有武汉所有三家医院联系人，实时同步每个医院短缺的物资种类。

他们打通了海外物资采购、物流、海关和分发流程，“全世界只要有货，我们可以出钱出物流”。

他们为在日本购买口罩，开车逛遍了整个日本，能找的药店、厂家都联系了一遍。由于买得太猛，连摆着“中国加油”的日本药店，都不得不配上“每人限购1只口罩”的标语。

区块链同行也没闲着，为方便海外捐赠，他们开通USDT捐款，币安、火币等数字资产交易所还同比例捐赠。不到一周，109名年轻的从业者，累计筹集了20多万USDT，合计140多万人民币。

2月1日时，我和这些人沟通时发现，他们已经放慢节奏，因为世界上已经无货可买了。

这让我真切见识到了分布式的力量，政府统一采购也绝难实现。在微信群里，一位市长都向群友求助，政府都搞不定的事，群众可以搞定。

但大家拼命赢得的时间，又被中心化组织的给耽误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反正我咨询的公益组织，无一通过红会，全是直接捐给医院或医生。

好朋友徐克抱怨，“做公益多年，实在不相信任何机构了，我就自己联系，很累，但都是直通车到一线。”所以，将善款交给他，我放心，知道谁是最终受益者。

人命关天，不要让慈善变成特权。得道多助，但是现在是强行寡助。

当务之急，最需要的不是跑前跑后，而是整合信息，实时反馈医院、医生缺什么、缺多少，再将信息实时广而告之。整理仓库有九州通、物流运输有四通一达、信息系统有那么多软件公司，买口罩有那么多企业和买手……

社会分工这么多年，红十字会真别争着做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假期，我一直与区块链同行及清华校友研讨，是否可以开发出基于区块链的慈善信息平台。可以在政府监督下，每笔善款、物资，都会被录入，每个人都可查询自己的善款去向。医院、机构、个人，可在这发布需求，点对点撮合，信息上链，不可篡改。平台向社会公开，事后可以审计和监管。如此一来，省吃俭用捐助一万元的贫困老人，才不会被辜负！

再次强烈呼吁，开放民间慈善公益组织的活动范围，用技术来监督，而非中心化的限制。

水无常形  

分布式的危机，需要分布式的应对。

这次对抗病毒终究会胜利，未必是因为统一思想、处理得当，更可能是因为我们人类的个体差异。除了命好，就是适者生存。会有一些人与病毒同归于尽。我们最佳的应对方式是管好自己，管好家，管好自己的企业，让一个个小组织活好，健康，才是对中央最有力的支援。

我最开始关注分布式，也是因为区块链。比特币就是最经典的分布式案例，在没有中心化组织的参与下，这套系统已经平稳地运行了11年，并且目前还呈现出勃勃生机。这至少显示，只要中心化规则设置合理，分布式组织可以体现出极大的秩序和生命力。

开源软件，也体现出了分布式治理的巨大能量。作为开源软件策源地的GitHub，迄今贡献了多少精彩的软件，很多还是免费。当下的中国，其实正需要一个疫情版的GitHub。

在日本，被称为经营之神的稻盛和夫，他推崇的阿米巴经营法，也是在大公司中化整为零，组建成一个个自负盈亏阿米巴组织，这也是他避免大公司病和官僚主义的法门。如今，海尔集团也采取了类似的商业模式，干掉了中层，将公司拆分成一个个自主经营体。

历史上极具战斗力的戚家军，最为人称道的是鸳鸯阵，这是12人一组多兵种战术小队，各自为战时的战力超强，杀敌和被杀比例通常高达50比1，混战中尤为高效，后世曾国藩都在效仿。

我党更是分布式战法的鼻祖。抗日战争能够取得持久战的胜利，因为侵略者被淹没在人民群众以村为单位的地雷战和地道战汪洋大海之中。群众路线的胜利，就是充分授权的分布式的胜利。党中央只要制订方针和战略就足够。

分布式不仅没有削弱中心化组织的权威性，反而是中心化组织强有力的补充。

中国不缺乏精神和力量。站在未来回望今日，这次新冠病毒战役，是区块链时代的首次全民动员，其动员范围已经扩展至全球各地。面对病毒这个分布式狂魔，我们可以以分布式的方式，更好更快地去应对，而不至于像今天如此笨拙。

激活中国的分布式组织，但愿政府能看到并认可分布式组织成为中心化组织的有效补充，不仅可以增强国家对传染病的应对能力，对于中国民营经济活力的维护及长远发展也大有裨益，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个十年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举国体制在建设医院方面，世界范围内登峰造极。但是地方政府如果缺乏自主性将会极大程度遏制了政策的及时性和有效性。在经济政策领域，我们欣喜看到类似苏州这样的地方政府，积极自主推出支持民营中小企业的措施，没有逐级请示，值得上海借鉴。

改革开放的起点，是从以生产队核算，改为包产到户。经济主体从分子级的“生产队”，打散为原子级的“个人”。这一场裂变的本质，是尊重个人的选择，相信市场的力量，由此开启狂飙突进的四十年。如今，红利渐行渐远，不是改革失灵，而是寻找新的红利。

中心化的极致，将会使我们只能听见遥远的哭声。分布式授权，才能让我们来得及救下眼前危难中的猫。

无数次与天灾人祸的抗争中证明，中国人从不缺乏浓烈的家国情怀，不缺乏分布式自组织的能力，但我们需要的是政策的开明与包容。聚沙成塔，筑成我们新时代的长城；不拒细流，汇聚起更加辽阔的中国。

附录  

一、疫情信息

1.发热门诊查询（via中国政府网）

2.关于 N95 口罩的延长使用和重复使用（via IPEM）

3.辟谣查询（via腾讯较真辟谣）：https://vp.fact.qq.com/home?ADTAG=xw-1.jz

4.上海口罩购买查询（via上海发布）：

5.新型肺炎确诊患者行程查询（via：无糖科技&UCloud）：http://2019ncov.ifacehub.com

6.疫情防控物资生产企业目录（via启信宝）：https://app-web.qixin.com/events/epidemic

7.口罩配搭前需对折，不然影响防菌效果（viaGigi的时尚现场）：

8.患者数据查询（via丁香医生）：https://3g.dxy.cn/newh5/view/pneumonia

二、区块链的潜在应用

1.公益4.0：中国公益慈善的区块链时代（via清华大学管理学院）

2.用区块链技术改进国家级传染病监测预警网络（via人人都是产品经理）

3.区块链技术在传染病疫期人员流动监管中的应用（via金融法研究会）

三、几个推荐的视频

1.华大基因尹烨：微生物才是王

2.李世默：两个制度的故事

https://v.qq.com/x/cover/yv65ykh9hx4fkwx/p0014uihwce.html

3.李诞：远方的哭泣和猫

https://v.qq.com/x/page/i3021ex7v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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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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