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是不是货币？它到底有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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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币是不是货币？它到底有没有价值？

关于这两个问题的争论从比特币诞生之日起就从未停止。本文将基于奥派经济学理论，以客观的角度还原比特币的真实样貌。文末附有本文参考书目，感兴趣的朋友可自行阅读。

比特币是不是货币？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得弄清楚货币是什么？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监狱里的香烟可以用来交换锤子、海报、去户外楼顶劳动的机会。

那这里的香烟是货币吗？

是的，是货币。这个故事也不是作者异想天开，二战期间，英国经济学者Radford 在前线作战时，被德军抓进了战俘营。他在战争结束后，发表了一篇题为《战俘营里的经济组织》的文章，记录了战俘营中自发形成的特殊经济形式。

《战俘营里的经济组织》

战俘营的人们，会定期收到红十字会捐助的额外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比如，罐装牛奶、果酱、黄油、饼干、罐装牛肉、巧克力、糖，以及香烟等等。因为不同的人需求不同，甚至很多时候分配到的物品，也有差别，所以自然就有了物物交换的现象。但最初的物物交易，并不顺畅，你想要别人的东西，但是你又不能提供别人想要的东西，就无法完成交易，不过香烟解决了这个问题。

香烟有四个明显不同于其他物品的优点

第一，喜欢香烟的士兵很多，价值被广泛接受

第二，比起食物，香烟容易保存，不易腐烂

第三，香烟方便拆分，其他食物可以按香烟的根数计价。比如“奶酪：7根（烟）”

第四：它抗通胀，虽然定期有着香烟从外界流入战俘营。

《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但是一旦香烟数量在市场增多，价格便宜了，人们就会倾向于更快吸掉，从而使得流通香烟快速减少，香烟的价格会很快回升，长期来看，香烟的价格总是处于相对稳定状态。

基于这些优点，香烟一跃成为了战俘营里面的货币。不仅能买到各种物品，也能买到服务，比如洗一件衣服，就需要两根香烟。

Radford这篇长文记录的香烟货币，在今天的主流经济学教材讲解货币时，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货币是什么？维基百科对货币的定义引用了经济学家米什金在《货币金融学》一书中的原话：

“在产品和服务支付中被普遍接受的任何东西。”

说句题外话，《货币金融学》这本书的中文版，可能不少金融学专业的学生接触过，甚至它还是很多知名院校相关专业考研的指定参考用书。比如，清华、上海交大等等。所以这本书在学术界还是有一定权威性。

《货币金融学》

人类历史上，很多东西都当过货币，粮食、盐、贝壳等等。不过，当金属货币被发现并运用时，前面提到的货币就慢慢消失了。

马克思曾说过“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金银不仅是极佳的工业材料，也可以广泛用于工艺饰品，所以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而金银不仅有一定的稀缺性，同时具有较好的化学稳定性和物理拓展性，易分割，不易磨损，便于保存和流通，所以马克思才会说，货币天然是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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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优点也只是相对前面提到的粮食等货币来说的。在用金银进行交易时，要单独对其成色和重量进行验证，金银交易也没有那么方便。

后来，政府一声令下，铸币权就收归国有了，政府铸造固定形制的货币，减少交易验证的麻烦。同时政府还可以通过铸造货币，收取铸币税，其铸造货币的成本可以低于其货币面值。

比如，降低铸造金币的含金量或者重量，但是价值却按铸币规定的面值。以美元纸币举例，根据当前美联储官网信息，印刷一张一百美元纸币的成本仅14美分，在不考虑其他成本的情况下，这一张钞票的铸币税就高达99.86美元。

美国政府可以发行这14美分成本的**，**到民众的100美元的商品。这种铸币税，一直以合法且低成本的方式，获取民众手里更高价值的商品和服务。但是，很少人能意识到铸币税的存在，大家唯一可见的是持续上升的物价，以及手里的纸币越来越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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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早的纸币都是可以在纸币的发行机构兑换金属货币的，比如中国古代的银票。

而在地球另一边的美国，在1933年以前，美联储发行的纸币上面都写有义务条款，持币者可以用纸币在银行兑换黄金，这其实也就是大家偶尔会听到的金本位制。

而这个纸币实质就是政府的欠条，表明政府欠你多少金属货币。不过，纸币经历了上个世纪政治经济的巨大动荡后，现在绝大多数国家的钞票已经跟金银脱钩，现在通常称之为法定货币，这些货币不代表任何商品或货物，没有内在价值，其价值根据政府法令来决定。

说了这么多，现在是时候问一下比特币了，内在是一串代码数据，外在没有任何大的国家政府背书，它是货币吗？

我们回到《货币金融学》书中阐释的货币概念，“在产品和服务支付中被普遍接受的任何东西”。

书中在阐释货币的定义时，紧接着说，“货币是以人们的行为来定义的。一种资产之所以成为货币，是因为人们相信它在支付中可以被其他人接受。”

现在比特币在某些国家已经可以购买汽车、游艇、房子、衣服、食物等等，比特币显然已经满足了货币的定义。只要交易双方愿意接受用比特币换取产品，那么它就是在行使货币的交易媒介的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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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由于比特币这种货币的产生和分发的渠道不经过政府和银行，会直接冲击政府铸币税收益，并影响相关的货币政策，损害其既定的经济金融秩序。

所以缺乏媒体话语权的比特币，前进的道路会饱受抨击。如果普通民众，仅凭着偶尔看见的被媒体拎出来大肆报道的比特币负面新闻，就说比特币只能用来洗钱犯罪等等，一直看这种带有滤镜的新闻，对比特币也不太公平。

不过，现代货币体系的应用场景已经经过了人类社会几千年的演化，但是比特币，2009年才问世。

所以，比特币货币的成熟市场和多样化应用场景，还需要时间去探索。长期处于法定货币体制下的民众无法理解，或者说不愿意理解，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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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用了很长的篇幅去论证比特币是货币。但其实这个过程甚至有点多余，因为最近一个中美洲的一个弹丸小国，萨尔瓦多，宣布了比特币为其国家的法定货币。

萨尔瓦多将比特币确定为法定货币

但是，比特币作为一种货币，还是有一个问题需要回答。

在曼昆的《经济学原理》和米什金的《货币金融学》等等经济学书籍中，都强调了货币的三个基本职能：

交易媒介、记账单位和价值储藏

尽管比特币行使了交易媒介的职能，但比特币当前价格波动巨大，并不适合给其他商品做记账单位。

而且，最值得怀疑的是比特币的第三个职能，价值储藏。只有比特币价值确定了，才方便发挥其记账单位的职能。那么，比特币内在就是代码数据，外在没有大的国家政府背书，比特币有什么价值 ？

有的人会说，物以稀为贵，比特币总量有限，只有2100万枚，不够北京市常驻人口一人一枚，现在买零点几枚也能赚。有的人可能会说，“共识”、“去中心化”“货币革命”之类，让普通人听着听着云里雾里的词语。总之，很多比特币持有者缺乏统一的观点，没能很好的阐释比特币的价值，这就让比特币的旁观者们更加觉得，比特币就是击鼓传花的骗局，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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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要回答“比特币有什么价值”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知道，价值是什么？

比特币有没有价值？

在《资本论》一书的第一章开篇，马克思就阐述了他的观点，商品同时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使用价值是物品的有用性，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即商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商品所耗费的劳动量来决定。

特别是在这个章节最后一段，马克思说到，“如果物没有用，那它其中包含的劳动也就没有用，不能算劳动，因此就不形成价值。” 但是，早在马克思出生的前一百年里，被誉为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一书中就提到了“水和钻石的悖论”问题，“没有东西比水更为有用；但不能用它购到任何东西，也不会拿任何东西去和它交换。反之，钻石没有什么用途，但常常能用它购到大量的其他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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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问题按马克思的观点，钻石没有用，所以钻石开采和加工的劳动也没有用，不能算劳动，所以钻石没有价值，不是商品。

不过，这个结论显然有违常识。

其实，马克思所谓的“价值”跟我们大多数人理解的价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的“价值”可以理解成人类的劳动，而大家理解的“价值”是商品的效用。但是，马克思将效用归为商品的使用价值，同时给商品的价值赋予了一个新的、跟人类劳动相关的定义。

其实，从马克思的生涯来说，他的关于“劳动价值论”以及“剩余价值”等概念的新的阐释，是为了给他的“阶级斗争”观点提供理论支撑的。按马克思的观点，价值，或者说劳动，决定价格，供求影响价格；而按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观点：供求决定价格，需求决定价值。

马克思

在西方主流经济学中，解释价值问题通常使用基于主观价值理论的边际效用理论。

这一理论是由三位不同国家的经济学家：奥地利的门格尔、英格兰的杰文斯、法国的瓦尔拉斯，在19世纪同时期独立提出的。

边际效用是站在人主观的角度，去衡量每多拥有一个额外的商品对人的效用。提到边际效用，一般就会提到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即每多拥有一个商品，该商品对人的效用就会减少。

人得到第一颗钻石的效用，和已经有了一大堆钻石后再得到的一颗钻石的效用是完全不一样的，价值自然也不一样。

再回到比特币的问题上，比特币内在就是代码，外在没有大的国家政府背书，到底有什么价值？什么支撑它泡沫一般的价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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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际效用的角度看，将比特币看成一种商品，它的价值，并不是由挖矿耗费的电力成本、硬件成本，或者开发区块链的脑力劳动等成本确定的，而是由每一个认可或购买比特币的人确定的。

在他们看来，当比特币的市场价格低于他们认可的比特币的价值或者说边际效用时，那么他们可能就会买入，从而推高比特币的价格。

那比特币对于这些人有什么效用呢？

对于真正认可比特币的人来说，比特币的效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比特币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用技术手段实现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拥有了比特币的私钥密码，只要不泄露，没有人能偷走拥有者的资产。

而其他互联网数字资产账户的控制权不在自己手上，而在中心化的平台和服务器上。平台出现风险，用户的资产就会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而比特币的资产验证中心遍布全球，不用担心服务器平台问题。

同时，比特币底层计算机代码决定了比特币的稀缺性，所以不会因为中心机构超发货币导致贬值。在比特币拥护者看来，不可被掠夺、不会贬值，这两个优点使得比特币成为一种极佳的资产储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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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自比特币诞生十多年以来，价格不断上涨，让早期且长时间持有比特币的人获得了不菲的收益，而这就带来了显而易见的财富效用。

并且，随着比特币价格的不断上涨，印证了他们对于经济学、计算机科学、社会学等难度较高的综合性知识的分析和预判。

同时，他们还走在一条从未有人走过，并且饱受批评的道路。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比特币价格上涨的过程也是智识胜利的过程，他们向所有一直以来批评比特币的人，证明了这条道路目前是正确的。这就在比特币持有者带来财富效用之余，还带来了智识成就感的精神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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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同时带有财富增长和精神成就效用的商品并不多见。

不过近似的例子也有，主要是集中在投资领域，比如有的人很早就购买并长期持有了苹果、亚马逊之类的优质股票，而且同样是越早买入的人获得的收益越大。当然它们只是效用类似，商品的本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话说回来，对于无法理解或者压根不认可上述比特币效用的人来说，他们说比特币没有价值，并没有错。

在他们看来，比特币参与者越多比特币越值钱，参与得越早的越赚钱，听起来就是后面购买的人给更早购买的人送钱，这就是击鼓传花的庞氏骗局。这样说其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比特币价格的波动，会受到两个主要力量的影响。

一个是认可比特币价值的群体，这些人目的是获得更多的比特币资产，会引起比特币价格持续但相对温和的上涨。

另一个是炒作比特币以及其他加密货币的群体，这群人的目的是通过加密货币获得更多法定货币。炒作的群体会引起比特币价格的暴涨暴跌，让刚进场的新人，在市场上追涨杀跌，蒙受损失。外界看到一个各种暴涨暴跌的市场，自然会让人觉得这是收割财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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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真正认可比特币的价值，购买比特币资产是出于价值储藏的目的，那么只要比特币没有减少，即便比特币对应的法币价格下降，那么就没有亏损。如果不理解这句话，我换个方式解释。

理性消费者愿意付出的商品购买价格，是基于自己对于商品价值的认知。在自愿交易的场景中，消费者购买商品愿意付出的最高价，即消费者认可的价值，一定高于买到的商品的市场实际价格，即买到了要赚到。赚到的这个部分，被英国著名的经济学家马歇尔称之为“消费者剩余”。

所以，当比特币的市场价格低于理性消费者认可的比特币的价值时，消费者就会买入，赚取“消费者剩余”。而当比特币价格暴跌的时，如果消费者对于比特币的价值看法不变，那么意味着，他可以用更低的成本购买该项商品，赚得更多的“消费者剩余”。所以，是赚还是亏？不取决于比特币的价格，而取决于消费者对于比特币的价值判断。

消费者剩余

门格尔在《国民经济学原理》一书中说，“货币的起源完全是自然发生的，它受立法的影响极少。它既不是国家的发明，也不是立法行为的产物。国家的批准与货币概念全无关系。”比特币在技术极客的手中诞生，它的产生，让人们仿佛再次回到了几百年前货币选择的交叉路口，那时候人们选择政府铸币，因为铸币价值认定方便，交易便捷。但是，也为铸币税及通货膨胀埋下了伏笔。现在多了一条“比特币”之路，这条没有铸币税的道路通向哪里，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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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韭菜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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