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辉访谈：策展人在??面临NFT浪潮的时候

陈军辉Friedrich Chen访谈：策展人在??面临NFT浪潮的时候，其实更应该冷静，肩负艺术的专业性和社会责任。

我关心根本的问题，终极的问题，永恒的问题，并且愿意厚积薄发、不功利的、持之以恒地为之探索一生。

——陈军辉?Friedrich Chen

陈军辉，曾用艺名一真，出生于1989年；生活、工作于北京；研究者，策展人，艺术家；移动美术馆馆长、联合创始人；鲁迅美术学院当代艺术系客座教授；2020年、2021年获 Hyundai Blue Prize策展大奖提名，2020年“上苑国际创作计划”获奖艺术家。曾任木星美术馆策展总监、策展人。国际当代交叉学科艺术小组及论坛成员及发起者之一（11 位科学家和 5 位艺术家组成的团体；100 多位科学家、学者参与）。开设当代艺术史、观念艺术、艺术哲学、实验艺术、新媒体艺术与区块链NFT等课程。先后策划二三十项艺术项目，策划或主讲六十余场讲座、论坛、跨学科研讨会等。

Q:作为一个策展人，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A：策展人有两种，一种是把策展看作理想，另一种不是。我是前一种。我的理想，就是策对艺术史有贡献有影响的展览，策提出重大问题、终极问题的展览。如果没有好展览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完全去不策展。对我来说，策展不是捞取功名利禄的工具，也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职业或工作，而一件有意思、有挑战的事情。我比较喜欢的是研究型策展和创作型策展。

策展一方面需要寻找最优秀的艺术家和作品，另一方面得帮助艺术家、刺激他们做更好的、有意思的创作。策展人要对艺术有比较深的了解，以及对艺术史和重要的艺术理论有深入研究，能够帮助艺术家准确的找到他在艺术史中的位置，帮助他实现更多的可能性和更高的阶段。其次要能够敏锐的发现、挖掘正在成长阶段的、有潜力的艺术家，能够发现他们作品中有价值、有意义、有潜力的部分。

Q:作为一个策展人，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A：策展人有两种，一种是把策展看作理想，另一种不是。我是前一种。我的理想，就是策对艺术史有贡献有影响的展览，策提出重大问题、终极问题的展览。如果没有好展览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完全去不策展。对我来说，策展不是捞取功名利禄的工具，也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职业或工作，而一件有意思、有挑战的事情。我比较喜欢的是研究型策展和创作型策展。

策展一方面需要寻找最优秀的艺术家和作品，另一方面得帮助艺术家、刺激他们做更好的、有意思的创作。策展人要对艺术有比较深的了解，以及对艺术史和重要的艺术理论有深入研究，能够帮助艺术家准确的找到他在艺术史中的位置，帮助他实现更多的可能性和更高的阶段。其次要能够敏锐的发现、挖掘正在成长阶段的、有潜力的艺术家，能够发现他们作品中有价值、有意义、有潜力的部分。

Q：作为一个学理论物理背景出身的研究者，您是怎样对艺术产生的兴趣，并且走上从事艺术行业这条道路的呢？

A：我在中学阶段就自发地对艺术、文学、哲学产生很浓厚的兴趣。后来我在学物理的过程当中总是思考很多形而上的问题，比如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我们的宇宙最后会去哪儿等等。当这些终极的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有精神上的危机，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从哲学和艺术当中寻找答案。

当这些问题有了初步的答案以后，我就能够有精力去做很多好玩的事，比如艺术。艺术带给我的是一种思想上的解放，也是精神的解放。学习物理和数学极大的刺激了我的想象力，让我拥有非常抽象的思维和别样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是没学过数学物理的人很难理解的。我身上一直有数学物理的理性、逻辑和直觉，甚至也有感性，与艺术中的感性和理性不断地相碰撞、相结合。我主要关心艺术的终极问题，而且喜欢从艺术的本质和内在的逻辑上去寻找问题的变化和方向。

Q：您是怎样将这种对终极问题的探索结合到您的策展项目上的？

A：好的展览和好的作品很难去创作，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以及对艺术的本质问题、终极问题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回应。想要做出一些节点的、里程碑式的作品，就更需要天赋和长时间的努力和积淀。我做的交叉学科艺术论坛和艺术小组有来自12个不同的领域的学者、科学家、艺术家。我们一起去共同探讨交流各个学科，包括和当代艺术之间的关系和问题。这让我能够从很多的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知识背景的角度去切入问题并跟当代艺术相结合。

Q：聊聊关于关于艺术的本质问题吧

A：这也是我长达十几年一直在思考的一个事儿。我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哲学、艺术、科学这三个最纯粹的精神、智力领域，它们在某些地方上是相通的。简单来说它们是求真意志，是最具创造性和精神丰富性的领域，它们都是关于“世界是什么”(世界观)，以及什么是“真”的领域。艺术的终极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艺术的“本质”、未来和边界问题。

艺术是什么？它没有答案。一旦你想去定义它的本质，艺术自身的逻辑就会反自己的本质，它就会想要挣脱你给它框定的范畴，从它的确定性里面再生长出来或者再反叛出来。所以艺术的“本质”是加引号的。

“艺术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和思维，就是本质化的思维。学术上来说这种思维非常陈旧。但是可以想象人类会一直问下去。这里面有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一个是好奇心、求知欲，求真欲，“……是什么”，“what is...”。另一个是安全感，非常深的、潜在的安全感，因为本质就是不会变的东西、存在者，让人、此在来对抗和经历时间。我们要谈论艺术就需要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谈论的范围，哪些是艺术。比如说，我想让你给我拿个苹果，你不会拿一把椅子给我对吧？椅子和苹果有本质区别吗？其实没有。如果你说有，我现在就拿苹果雕刻成一个小椅子，或者拿苹果粘成一个能坐的椅子。

所以我们能不能换个视角，不去讲艺术是什么，而是去问，比如艺术的内在结构是什么？艺术是怎么发生的？艺术史是什么？艺术史里的作品对应、提出或解决什么问题？什么样的人才是艺术家？同样类型的事情，一个普通人做的艺术比艺术家还好，那他算不算是艺术家？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语境下看待不同的艺术作品，它的变化是什么？当下的艺术作品和历史上艺术作品它的关系是什么？未来的艺术是什么样的？所以“艺术是什么”这样的一个终极问题，今天就被不同的其他问题给取代了。如果你非要问“艺术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艺术就是一切”，“艺术是求新”，“艺术是未知，是不确定性，是未被定义”，“艺术是有别于日常，是想法的奇迹（事件），是行动，是发现”……

更深层的，我们还会问，艺术如果是这样的求新、未知、不确定、不可定义，那当它本身成为模式、定义的时候，求新还“新”吗？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大时代。哲学最大的问题是解决“变化”、理解变化，所以有以前的本体论、认识论，再到当代的意志论、现象学和存在主义等等。我们给了艺术一个变化的本质和答案，这种答案本身带有悖论性。也正是这种悖论性，给了艺术巨大的张力。这是任何终极问题都会有的一种悖论性。求新本身会不会不再“新”，而是成为一种艺术反叛的模式、标准？这不仅是艺术的问题，其实还是人的问题，人性的问题，其他领域会有的问题。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但是只会弱化，很难完全排斥“新”。首先，毕竟创新作为一种主流价值观也就最近一百多年的事情。另外求新、创造背后有一种很根本的性质就是否定。总是否定前人，否定自己（以前），也是挺累的。可能有这么一个时代，就是想慢，想重复，想轻松，甚至想倒退。但是变化本身带有否定性，有变化，有欲望，人总会有好奇，总会有问题要解决。所以我们从根本上很难杜绝创造和求新。求新背后是一个“创造”和创造力的问题，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类都会渴望创造，不会过时，因为这个是人特别本能的欲望。与创造相对的还有传承和重复。比如有些艺术让你产生了感动，那么这种感动能重复也挺好的。人本身就是未完成性，创造和重复是人完成的两种重要方式。

Q:如何看待“一切皆是艺术”这个概念？

A：当代艺术史里面有一个观念：一切都是艺术。当代艺术一开始就是打着美学，反自身（传统）的旗号的。艺术想要把一切可能性纳入到自己的范畴中，定义的外延里，野心极大。一切都是艺术那艺术还存在吗？所有人都是富翁，还有穷人吗？所以一切都是艺术这句话是个悖论，同时也是一个背景。背景就是不注意的时候它好像不存在，但是离开了它，其他都无法观看，都不成立。正是这种悖论性，给了艺术极大的张力和活力。艺术的本质问题，是边界的问题，同时也有艺术和生活的关系，相对性的问题，艺术身份的问题，发现（主观性）的问题。那么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问：什么不是艺术？现在是相对主义的这种思想盛行的时代，对某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作品，但是对于另一个人来讲可能就已经是司空见惯，甚至是审美疲劳了。不仅是艺术，在今天各个领域都会存在相对性的问题。

我们可以从现今这种扁平化的时代里面看到一些迹象。比如快手或者是抖音，让全民都可以成为导演。就像Andy Warhol说的，让每个人都可以成名15分钟。所以包括像“人人都是艺术家”这句话，可以有几个，甚至十几个不同角度的理解。但是艺术的认知其实是有很高的门槛的，和科学、哲学是一样的。

首先你需要对之前的艺术史有一个简单的至少是框架和脉络的了解，然后要对当下的艺术现状和前沿的艺术有一个深入的了解，然后你才可能会对艺术的这种核心问题和艺术的本质问题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和掌握。

Q:在您看来什么是好的艺术品？

A：这个定义其实是相对的，就是你认为好的东西，我可能认为不好。但是实际上还是会有一个绝对的力量或者核心存在。比如说我没办法去问一个不懂艺术的人，他认为艺术是什么，我没有办法按照他的标准和形式来评判。

好的艺术品有很重要的几点，第一就是可能对艺术史产生重大的、有建设性的或者转折性的贡献，它对于我们怎么认识这个世界有一个不同的看法，或者提出一个新的视角。第二种是，他会提出新的主义流派或者是方法。它是一个高超的智力游戏，是一个自我超越的创造性过程。人们能够从他的作品上面收获很多有意义的东西。

Q：为什么对NFT产生兴趣

A：我关注的其实是新的技术带来的革命或者是可能性。首先是NFT技术背后的随机性，其实这种随机性背后是人类对偶然和命运的一种态度，一种好奇和征服。比如在我们挖一个币的时候，这其实是一个解密的过程。我们能不能挖到这个币，我能不能解开这个密码，升值还是贬值，它是一个随机过程，而人其实是非常痴迷于这种随机过程的。征服命运，其实就是征服偶然性。

第二，NFT和区块链的技术具有革命性价值，它能解决信任和安全感的问题。这种安全感、信任解决了人与人交往之间最本质的问题。区块链技术让这个事情从一个更高的更复杂的技术层面得以保障，这就好比是摄影的发明，以前你说我干过一件什么事，别人都不信对吧？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摄像机、监控，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第三，NFT它是有对独一无二或者稀缺性事物的一个支撑。比如厂家生产了10万件衣服，你只要想买就可以买到，我们会感觉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独特性。但是NFT，这个非同质化代币，让我们每一个东西跟别人都不一样，实际上是特别符合启蒙运动时代，就是我们今天强调的民主，强调个人、强调自由的时代的价值观。我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们要有个性。我想在这个世界找到这种存在感和认同感。这三层深层次的原因，让我们不得不关注NFT这项技术对个人的作用。

Q：加密艺术这个形式的流行，有没有给你的策展工作带来什么挑战和启发？

A：我觉得我们策展人面临NFT浪潮的时候，其实更应该冷静和从容。因为NFT艺术品它现在主要的范围还是潮流艺术和设计。所以我觉得恰恰是在这个时候，策展人更应该关注艺术品的质量，还有学术跟市场之间的良性的关系，而不是仅仅去符合大众的口味，或者陷入到一种流量经济里面，屈从于观众的口味去买单。另外一方面，这种安全性可能会让以后的策展工作变得更加的便捷。对于策展人的利益来讲，可能也是一个保障。

Q：您目前有没有策一个NFT艺术展的计划？

A：我一直有策展的计划，但是一方面是前段时间NFT浪潮非常火热，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好像要在这个领域里面占地儿一样，实际上这个时候99%的人都是非常不冷静的，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好的艺术作品的出现。我现在也在跟很多当代艺术家和NFT艺术家密切的合作和交流，关注他们的创作，其中不乏有一些好的作品和观念，未来我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呈现。

Q：NFT艺术的流行是否是一种对大众对于精英艺术的反叛？

A：这个反叛一直都存在，而这种反叛本身也是艺术自身内在逻辑的一个命题和使命。但是每一次反叛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首先，艺术变得更“低”了吗？第二就是那更“低”就是好吗？

现在因为从目前来看，NFT艺术品的艺术性是非常薄弱的，它没有办法在艺术史上或者是在艺术的学术价值上有多高的成就，大部分都是被流行化的。我觉得这些作品应该属于“应用艺术”的范畴，（这是我自己发明的概念）。它和市场一样就是既有交集，但是有不同的节奏、距离，不同的领地。有时候会相补相生，有时候是会有距离、有张力、有冲突的。

Q：你觉得传统艺术和加密艺术这两者是可以相互结合的吗？

A：我们不能把加密艺术和传统艺术这两个词作为一种相对的概念。因为我们很难去界定什么是传统艺术。加密也仅仅是一种技术，它可以成为艺术的一种材料，或者是一种实现目标的手段，未来能不能产生一些有意思的流派，我们拭目以待。

加密艺术对于当代艺术来讲有很重要的意义，它解决了一些当代艺术领域经常出现的抄袭或者模仿作品，包括这些作品的确权和溯源问题。

另外一方面，NFT还会把艺术给普及化，让更多的人包括观众、读者、新藏家进入到当代艺术这个领域里面。这就是NFT技术背后的逻辑，就是互联网的广泛性，它可以在很多的终端同时发生和存在。

第二个就是互动性，允许让公众参与进来。可能你的每一次购买或者每一次参与创作都对原有的NFT作品产生一些变化，而且能成为新的NFT作品或者版本等等。所以这种互动性未来会产生很大的一种可能性。

然后还有一个点，它会促进当代艺术向虚拟世界的转变，跟我们现在的科技和互联网人工智能相结合，让我们在虚拟世界里面有创造和呈现。所以NFT对于传统艺术未来还是有一些好玩的可能性的。

今天的NFT艺术它有相当一部分是金融属性，收藏NFT其实是在收藏一个有价值的代币或者通证。但是除了这种金融属性以外，我们还希望它在未来能有更多的创造性、价值、情感，以及人类真正有意思的东西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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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中国软件行业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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