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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溯源Ripple Labs:混沌的新金融启蒙

详细溯源Ripple Labs:混沌的新金融启蒙

  最近几年一场新型金融虚拟货币热似在全球范围内蔓延,从比特币到Ripple,也都逐渐开始为中国的先锋人群熟知,这部分人群大多是从科技、投资领域的狂热者开始,但大多数人其实对Ripple仍是一知半解。我们通过硅谷、北京两地对Ripple创始团队进行了专访,首次详细溯源了这场Ripple Labs发起的新金融启蒙运动,它的建立,它的内部分裂,它与比特币创始人中本聪的神秘关系,它的妥协与颠覆、死亡与重生等等。 正如本文作者,《商业价值》记者刘泓君所说,不管成败,Ripple已经成为一个思想启蒙者,在其基础上建立的金融创新已经停不下来,正在改变金融的未来。

  以下是详细全文:

  比特币掀起了中国新型货币的淘金热,造就了一批炒币暴富的神话。随着比特币价格一路飙升至500美元,更多的投机者把目标锁定在与比特币性质相似的莱特币、瑞波币等新型货币上。其中,瑞波币以极低的价格成为社区中最被看好的新型货币之一。

  2014年6月中旬,几乎所有的虚拟货币群都被一则重磅消息炸开了锅——Ripple Labs(以下简称“Ripple”)联合创始人Jed McCaleb宣布会在近期抛出手中90亿个瑞波币。

  正在讨论买入还是卖出的中国投机者们并不知道,在大洋彼岸,一场因为理念差异带来的内部斗争,正在从瑞波币蔓延开来。因为对现有金融体系的顶层设计产生着最直接的冲击,这个看上去有着美好前景和远大梦想的公司,注定有一条艰难的路要走。

  全球金融体系、比特币、美联储、投机套利、毒品交易、本·拉登、信仰与背叛、爱情与理想,这些看似不相关的关键词正是Ripple发展历程的重要写照。为什么Ripple尤其值得关注 这个基于比特币思想产生的P2P技术一旦开源,就会以一种颠覆的方式发展开来,任何人都难以继续控制。

  根据互联网发展的冰山理论,你能看到的互联网广告、电商、P2P网贷都只是网络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在隐秘互联网世界里的黄赌毒、犯罪、恐怖主义和反政府主义都在暗潮涌动。Ripple的两个创始人都怀抱理想,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就在这一个月中,Ripple的发展方向与最初的设想南辕北辙,而Jed开始了自己的重新创业之路。

  Ripple的创建如同当年的巴黎公社运动,通过第一枪打响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号角。你也可以从Ripple的发展中管中窥豹看到金融的未来,也可以在其中找到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这一切,虽然才刚刚萌芽;但不管成败,Ripple已经成为一个思想启蒙者,在其基础上建立的金融创新已经停不下来,正在改变金融的未来。

  新金融体系

  Ripple思想的第一次实现源于2004年。Ryan Fugger第一次推出了一个去中心化、准许任何人创建自有货币体系的虚拟货币系统,它主要针对银行间的转账与汇款高昂的手续费,希望构建一个银行之间的支付与清算网络。在它的运行过程中,所有转入转出均用“债务”表示,因此所有交易均表现为余额的变化,直到银行间金额不能完全相抵时发生实际结算。这有些类似于现在中国的银行们每日清算系统,而Ripple就扮演着周转者的角色。

  早期这一设计的重要问题是:用户间的相互转账与结算的前提是相互信任的熟人关系,收款人与付款人必须是朋友,或者有共同的朋友形成信任链,这一要求让Ripple只能流行于若干极小的孤立圈子。

  让Ripple加速发展的核心是两个关键概念的引入:

  一是推出瑞波币(XRP),它作为Ripple网络的基础货币,就像比特币一样可以在整个网络中流通,而不必局限于熟人圈子。XRP是一个网络内的工具,它有两个作用,一是防止垃圾请求攻击,这是为了防止黑客在一秒钟提交100亿请求,把网站拖垮,因此每次转账销毁十万分之一的XRP, 但没有人会收到这笔钱,销毁是让黑客提交垃圾请求变得不可能;XRP的另一个功能是桥梁货币,它可以成为各种货币兑换之中的一个中间物。

  二是引入网关(Gateway)系统,它类似于货币兑换机构,允许人们把法定货币注入、抽离Ripple网络,并可充当借贷双方的桥梁。

  Ripple除了借鉴比特币解决双重支付问题和记总账的思想,另一个大发明就是建立了共识机制,这是第一次让所有陌生人可以通过瞬时密码学和数学建立一种绝对的信任:比特币确认一个账本的速度约1个小时,因为它需要6次确认,一次确认10分钟,而Ripple通过共识机制把确认速度变成了3~5秒,这大大加快了Ripple转账的便捷程度。

  在总账和共识机制下应运而生的Ripple还具有绝对准确的网络欠条标记功能,这其中隐藏着一个颠覆性思想——用户可以发行自己的货币。用户可以自行设定欠条的名称、与美元或者比特币兑换的比例,这事实上就是 “个人货币”,其核心是在颠覆以政府信用为核心的货币,而将每一次信任的选择权交给用户。

  比特币解决了信任问题,Ripple则同时解决了信任和支付问题。Ripple能够实现的功能包括:不同币种的汇兑与支付;美元、日元、欧元等现实货币与比特币虚拟货币之类的双向流通;P2P网络信贷、个人网络清算、个人或者机构价值物的发行。这些功能结合起来,在理想状态下构成了一个去中心化且较为完整的全球货币金融体系。

  如此庞大的野心吸引了Google、IDG等风险机构的投资。Ripple的前身是Opencoin,Ripple创始人Jed曾经为Opencoin开发了1000亿个瑞波币,向外供应750万个瑞波币并承诺永不增发,同时保留25%的瑞波币以便调节Ripple网络。在中国市场中,瑞波币成为继比特币、莱特币等虚拟货币之后又一个被投机者疯狂炒作的对象。

  寻找中本聪

  Jed是Ripple的创始人之一,曾一度被身边的人怀疑是最有可能成为中本聪的人之一。

  比特币诞生至今,发明者的身世依然是未解的谜题。翻看Jed的经历,他是P2P下载器电驴(eDonkey)的发明者和创始人,也是Mt.Gox的创始人。

  比特币是一种基于P2P思想建立的点对点支付系统,作为P2P技术的鼻祖,Jed的研究领域一直在P2P范围;早期,比特币是从日本流传开来,“中本聪”的署名也是一个日本人,而当时Jed正好在日本,且建立了世界最大的比特币交易所Mt.Gox,并因为早期进入,拥有了大量的比特币,也成为比特币社区的活跃发言人之一。

  2014年,Mt.Gox因为屡屡遭受黑客攻击而宣布破产,早在2012年,Jed就卖掉创建的Mt.Gox开始了他的新项目Ripple。

  “如果中本聪是一个人,我觉得他那不拘一格的代码风格不像 ;但如果中本聪是一群人,Jed很可能是其中之一。”Ripple首席密码官David Schwartz告诉《商业价值》。

  为了创建Ripple,Jed拉来了他的新伙伴Ripple创始人兼CEO Chris Larsen。Chris是E-loan的发明者,也是美国第一家P2P借贷网站Prosper的创始人。如果说Jed是那种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的连环创业者,Chris更像一个现实主义的企业家。

  作为美国P2P网上借贷的第一个发明者,Prosper给Chris带来的名望更大,但是他最自豪的还是E-loan的创建。因为这家公司,美国人第一次可以在网上查询自己的信用积分。美国的信用积分就如同今天的央行征信体系,是个人或者企业借贷的必备材料,但并不对普通老百姓直接开放,为此Chris与美国三大评级机构打了一场官司并且赢了。Chris认为人们对法币的信任正在丧失,需要以数字为基础的货币来帮助恢复正在丧失的信心。

  Jed与Chris联手创建的Ripple把P2P概念运用到极致,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技术能干什么。此时的Ripple如同核裂变现象的发现,他们并不知道核裂变可以造原子弹,也不知道放慢速度核裂变也可以发电。

  “Jed跟Chris讨论出把P2P的精髓推向极致的发展方向, 这是美国式创新跟中国式创新的重大区别。”Ripple中国区代表孙宇晨说,“风投一般会问,你做出了一个什么产品服务什么客户,但Ripple不是。”

  Ripple相当于P2P的底层协议,简单来看,它现在可以代替的就是银行间的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协议。但在孙宇晨加入Ripple以前,Ripple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是把该技术开源,这意味Ripple技术可以给任何人和机构免费使用,可以受到任何人的检测和监督。

  仔细观察,早期Ripple的员工分别都有Jed和Chris的影子在其中,他们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比特币的狂热爱好者,Ripple Labs的CTO Stefan Thomas就是最早在社区与中本聪讨论比特币的人;另一类来自美国传统金融机构中危机意识比较强的人,如Ripple首席合规官Karen Gifford曾在美联储任职8年,担任律师,成功应诉了伊朗中央银行因为人质事件提出的10亿美元索赔。

  比特币幽灵

  孙宇晨是Ripple的早期员工,去年年底他决定来中国市场发展,于是以Ripple Labs中国区代表的身份来到中国。同时,他也打算在Ripple开源协议的基础上进行创业,在中国创建锐波公司,新公司获得了Chris和IDG的投资。

  他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21岁就通过领导北大的“会商运动”登上《亚洲周刊》的封面,而选择赴美留学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孙宇晨是最典型通过比特币吸引而来的员工和信仰者。

  相比于专业玩家,孙宇晨接触到比特币的时间并不算早。通过《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孙宇晨知道了比特币。他开始到比特币社区中寻找资料,对比特币越了解他越发痴迷——这是第一个不基于国家信用发行的货币,而这个建立在密码学基础上的新型货币,解决了“双重支付”问题。

  或许是孙宇晨从历史中看到了经验:伏尔泰之所以成为大思想家,是在所有人都相信君权神授的年代,由他第一个提出大家是否可以选出一个皇帝出来,这种第一次颠覆性思想对他触动很深,他在比特币中看到了相似的意味。

  孙宇晨人生的第一桶金是买入特斯拉的股票,短短时间内股票涨了10倍。“后来我就把在特斯拉的股票全部都抛了,狂买比特币,然后就收,无论多少钱我都收,只要有闲钱我就收。”孙宇晨说。但正是这样的经历,他看到了创新强大的生产力。他每天泡比特币论坛,与比特币圈子的人讨论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当时,美国比特币圈子与中国全民炒币的氛围完全不同。当时,以Jed为主,几乎都是MIT、哈佛、伯克利毕业的一些程序员、博士生讨论,大家会讨论中本聪原论文中很多的学术问题。

  比特币最大的突破是解决了货币的双重支付(double-spending)问题。传统意义上,如果你发送一条信息给好友,你仍然可以拷贝聊天记录,而比特币发明了总账的概念,全世界可以应用唯一一个统一账本,它构建了货币的单向传播,当你把比特币转移给另一个人,系统会有标识。

  孙宇晨与黄宇浩的相识也是因为比特币。早期,想要买比特币并不容易,孙宇晨当时住在费城,在论坛上发帖称想买比特币,黄宇浩就介绍比特币挖矿的人与孙宇晨见面,一手交钱一手换币,与毒贩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黄宇浩是伯克利大学数学系的在读博士,是典型的科学家性格。他在美国期间几乎不用手机,只有家里的一部座机电话。如果想要联系他,需要QQ留言预约好时间,他才会开机。7月的某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孙宇晨,并兴奋地说道:“我发现了比比特币更牛的东西。”于是滔滔不绝地给孙宇晨讲了4个小时的Ripple。电话后不久 ,黄宇浩决定加入Ripple。

  当时,孙宇晨正在准备自己的法学博士考试,继续沉迷在这些虚拟货币中看上去太不务正业,他最终决定断网开始专心准备考试,并发了一封邮件给黄宇浩说以后不会继续跟他讨论这些事情了 。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11月,孙宇晨突然接到黄宇浩的电话:“你最近有上网吗 比特币的价格翻了10倍。”孙宇晨赶紧找地方上网,发现国内比特币的价格已经涨到了6000元人民币,这意味着即使他不工作,比特币赚来的钱也可以让他过上毫无经济压力的日子。

  考试的那段时间,Ripple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变革——把Ripple的底层技术完全开源,任何人都可以利用。法学考试完,孙宇晨经过几次交流对Ripple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思考了两天就把自己的行李打包,买了一张机票从费城来到加州。走前他请大学的好朋友一起吃了一顿饭,兴致盎然地问有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创业,结果发现一个人也带不走。

  很快,孙宇晨经过面试就成为Ripple的一员,但孙宇晨显然不满足于只帮主管做做PPT,想想如何传播。孙宇晨看到了回国创业更大的机会:“在美国我只是Ripple的一个员工,那个池子我根本就没法游泳,但在中国我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布道者。”当时,中国的整体交易量已经占了整个Ripple 的50%。

  Ripple也在建立孵化器繁荣自己的生态系统。他们真正回国创业时,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孙宇晨在中国注册了公司,黄宇浩和孙宇晨分别是第一、第二大的股东, 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孙宇晨获得了IDG合伙人李丰的投资,李丰也是Ripple的投资人, 并且代理运营Ripple中国区的所有业务。

  新公司锐波如今主要有两个业务方向:一是跨境小额汇兑,会在符合国家监管的情况下,征准许用户进行1000元人民币以内的跨境汇款。传统的跨境汇兑很慢,通常需要两到三天到账,并且还需要手续费。在美国汇款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费用高时间长:交25美元,一天可汇到;交15美元,两天汇到;交7美元,三天汇到。过高的手续费让消费者在银行汇款并不划算,而小额汇兑又是银行不愿意涉及的领域。

  但这同时也涉及到监管问题。在中国,所有涉及外汇相关的业务都是外管局统一管理,如果脱离监管汇款,很可能最后会步入离岸基金和地下钱庄等灰色地带。

  第二个方向是做积分整合,这与跨境汇款的原理相似。如果南航1万里程可以兑换一张机票,当你只有3000里程,年底又面临积分清零时,这些积累的里程可能就没用了,同时如果你的朋友有星巴克的咖啡积分,积分到2000就可以兑换一份星冰粽,但又同样不够兑换。如果积分可以自由流动,比如南航200积分等于星巴克的一个积分,这样双方就都可以把自己没用的积分变化成有用的积分。用户只要下载一个类似于Ripple钱包那样的积分钱包就可以自由兑换。

  如果你在产品中对你的朋友设置“信任”,他就可以把积分自由转换给你。这个商业模式发展到后期甚至可以变成奶茶店筹资的一种方式:如果你现在要开一家奶茶店,集齐7个盖章就可以兑换成一杯奶茶;商家可以自己发行积分,然后兑换成钱开店让消费者直接来换奶茶 。

  但在这个生态系统中,依然存在着很多问题,比如奶茶店、南航这些企业是否有资格独立发行积分,这在Ripple系统中的专业名词叫做“网关”。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信任的网关进行兑换,但如果奶茶店筹资是为了骗钱或者奶茶店倒闭,Ripple并没有任何解决方案。Ripple的基础思想是系统一旦开源,所有人都可以申请网关,也可以独立运营,最终的胜出者是完全由市场决定的结果。

  这是Ripple理想状态下的运行体制,但如果你把积分换成货币,就意味着人人都可以自己发行货币,银行和第三方支付公司都可以充当网关,只要你选择信任的网关汇兑;而且普通人也可以自己通过点击“信任”来进行直接的货币兑换,或者发行自己的货币,而Ripple要做的就是成为各种货币之间的转换器。

  在遥远的千万公里之外,Ripple总部,Chris正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与各国银行合作发展网关。

  新金融破冰

  今年5月中旬,德国Fidor银行宣布成为首家接入Ripple协议的银行,进行即时、免费的汇兑业务。相比于传统的底层网络协议,Ripple可以免费提供给银行使用,可以帮助银行降低成本。

  这次引入Fidor合作的功臣是Ripple Labs的CTO Stefan Thomas。他是最早在论坛上与中本聪讨论比特币的人之一,年仅26岁已经创立过3家公司。他曾经为了分析谁是中本聪,在论坛上搜罗了中本聪的500多条发言,做了各种数据分析和推理判断中本聪来自英国。2011年底,Stefan的主要工作是研究比特币。

  他与德国银行Fidor的CEO Matthias Kroner认识始于一次比特币的演讲。 Matthias对比特币非常感兴趣,并希望能够在软件方面与Stefan 合作,但在当时没有一种可以合作的基础架构,这件事情暂时搁置。

  也是因为比特币,Stefan在参加一个演讲时遇到了Jed并受邀加入Ripple。

  Stefan告诉《商业价值》:“最开始我很犹豫,但我的叛逆心态里也渴望着打倒权威。”但与Ripple团队聊完以后,他发现这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团队。他的技术专长是浏览器技术,这种相互契合正好可以发挥自己的技术专长。同样令Stefan印象深刻的事情还有Jed的不耐心:“他会发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给你,就点一个点;我无法回得更短了,因为主题不允许留白。”

  但比比特币更吸引Stefan的原因,在于Ripple有了一个中心为原点从事金融活动,并没有和非法交易联系在一起,且Ripple交易的确认时间只需要几秒钟,这是对比特币的一次进化,且可以兑换包括比特币在内的任何货币。

  Stefan 与Matthias Kroner的第二次相遇是在世界金融中心伦敦,当时已经加入Ripple的Stefan很快响应了Matthias上一次的心愿,双方迅速达成合作协议: Ripple提供合规性的技术架构,帮助Fidor降低汇款成本。以前,银行与银行之间做支付时,用的是一种非常低效的网络,因为这种网络结构太老了而且没有各银行间的统一标准。但Stefan第一次提出有一个共同的解决方案可以适用于所有银行,来提高银行之间的支付效率。

  比如汇丰银行和中国银行都想要控制每个人的汇款,他们开始各自建立自己的网络系统,并且这两个网络系统需要相互认同。如果你有一个类似于SWIFT的操作系统,你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而在SWIFT工作的人称这个系统有三个数据中心,其中一个在美国,但由于担心美国政府正在监视每一笔交易,因此其他两个数据中心并不直接从美国获取数据。Setfan说:“未来更大的担忧是谁真正去操作这些网络,把这些服务器放在哪里;当人们开始关注这些分布式网络时,就会看起来非常有吸引力。”

  之前银行在使用SWIFT体系的时候,每汇款一次需要向SWIFT支付15美元,而Ripple提供给Fidor的技术,可以找到一条最优的汇率最低的最优路径,可以大大降低银行的清算成本。而Fidor的加入。

  德国之所以成为第一个破冰的国家,也与当地政府对这些新型货币的态度有关。在比特币火热的时期,各国政府和监管机构对这个新物种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韩国政府坚决封杀比特币,中国政府要求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公司不得从事比特币相关业务,封住了比特币交易、变现的端口。而比特币在德国以“记账单位”接受监管,可以让银行业有法可依。

  Fidor Banks 首席运营官Michael Maier称,与Ripple合作的第一步是为德国客户建立Ripple网关,并且在俄罗斯同样建立Ripple网关,作为备选的Fidor跨境支付通道,也正在寻求与美国网关合作;而所有的系统都会开放给用户,他可以选择用Ripple、SEPA或者现金支付。

  妥协,还是颠覆

  如今,已经陆续有银行与Ripple合作,正在一连串看似利好的消息传来时,Ripple正在经历创业公司早期的一次闹剧。

  Jed在社区发帖称他将在两周内抛售自己拥有的90亿个瑞波币。该帖一经发出,就引起了瑞波币价格暴跌,从0.042元跌至0.032元。

  随后,Ripple Labs的第一个天使投资人Jesse在Reddit上发表了一封公开声明称自己提交了退出Ripple Labs董事会申请。他在声明中写道:

  “我一直相信技术和协议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可能,我成为了Ripple Labs的第一个投资者。但自从Jed离开以后,公司改变了发展方向。很伤心的是,这背离Jed和我最开始的那份愿望。 我对公司的管理不再那么有信心,也对Ripple创始人在项目起初自己持有200亿瑞波币的做法表示不理解。我一直希望创始人能交还这200亿瑞波币给公司。在Jed离开之前他同意这么做了,可惜Chris拒绝了。今天下午我再次提起这个建议, 很遗憾再次遭受Chris的强烈反对。作为一个投资者, 我当然希望Ripple可以成功并最后证明我的这些看法是错误的。遗憾的是,如果我现在持有大量的瑞波币, 我只会作出和创始人Jed同样的决定。”

  “创始人确实持有最初始的比特币,但是我已经捐献了70亿个我的瑞波币给慈善组织,用于帮助那些未能获得银行和金融服务的人。”Chris告诉《商业价值》,“在瑞波币创建时,没有人确定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创始人持有它对实验室有帮助,并且可以筹集资金,这些瑞波币的存在给了公司更大的发展空间。”

  Jesse这里所指的改变发展方向,实际上是Chris与Jed理念不同带来的实际发展方向的改变。Jed愿意做一个让政府害怕的人,如果他要创建一家企业,并认为这家企业可以削弱政府的权力让人类更自由,他就会去做。从创建电驴开始,Jed就一直在做分布式开发的P2P技术,因为这种去中心化的技术可以削弱集权的影响力。而Chris则完全相反,他更希望能够与政府和监管机构合作,做一份光明的事业。

  最典型的一个差异表现在Jed 和Chris对银行是否能够冻结用户个人资产的一次讨论。当用户充值到Ripple钱包中,需要选择自己信任的网关进行汇款,但在Ripple的原始功能中,并没有加入“冻结”功能。但美联储找到Ripple,希望能够作为一个合规的金融机构从事金融业务;汇丰银行在决定是否接入Ripple业务时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他们希望Ripple能够对自己的线下客户的真实身份进行核实,并加入“冻结”功能。

  能否加入“冻结”功能成为Ripple内部讨论最激烈的话题。Ripple内部分为两派:Jed派认为私有财产是银行和政府不可干预的,银行只是暂时替个人保管财产,你在银行的存款是银行欠你的债务,并没有没收的权利。通俗地讲,这就好比银行欠你200万,但因为法律上界定或者政治迫害你是个坏人,因此你的财产要被没收。

  是否开发冻结个人资产的功能, 这也直接涉及到Jed的理念——削弱政府的权力让人类更自由,他是坚决的反对者。

  而Chris同样为这个功能是否需要添加而困扰。他并非完全不赞成这种做法,但如果不对监管机构表明合作态度,无法取得与大型银行的合作,也无法获得监管机构的支持。因为Ripple的生态系统是合作的数据库越大,接入银行越多,生态系统越繁荣;如果找不到破局的切入点,依然只是极客们的小圈子。

  经过长久的争论,Chris最后决定在Ripple的网关接口上提供一个“冻结”的功能,网关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会使用此功能。但同样,这个技术的提供已经在Ripple内部形成了阵营分化,Jed称自己经历过“非常痛苦的一段时间”后选择离开并且公开抛售手中的Ripple币。

  在这件事上,孙宇晨内心是Jed的支持者,他相信个人财产需要真正的受到保护,但他却选择了站在Chris阵营——要做成一件可以改变世界的事情总是需要很多妥协,而孙宇晨选择一种看起来可以实现Ripple梦想的方式来达成。他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哪种方式对公司的未来更好,但我真的不知道要妥协到什么时候。”

  但这并非是引发Jed离开的主要原因。在Ripple发展的极早期,Jed要求Chris收购他的韩裔女友创办的公司。收购完成,Jed女友进入公司,即使是Chris见到Jed都需要经过他女朋友,而Jed也显得越发神秘。从那时起,关系已经变差的两人雪上加霜。

  在Ripple内部,Jed偶尔诡异的行事方式也不被同事们所理解。为了账户安全,很多程序是在后台进行并不需要自动化的。但是Jed却在Ripple Labs内部搞出一个自动在网上填表单的程序,网页会自动模拟鼠标提交,当提交完以后,程序会模拟人的操作寻找输入框在哪里,鼠标移动一下,输入搜索关键词让程序来做。如果有系统在支付宝等网络系统上来模拟此类人的操作,系统很有可能鉴定为人而非机器,账户就存在安全风险。同事们把Jed这种难以让人理解的行为取了一个绰号,叫做“What will Jed do”。

  内部人士分析,两人真正的分歧很可能是理念差异导致的利益纠葛,尤其明显的是关于瑞波币的持有与抛售,拥有与捐赠。而Ripple在社区的名声,也很大程度上与那些瑞波币的套利者有关,正是这些鱼龙混杂,理想与现实的碰撞,以及存在的套利空间让Ripple成为关注的焦点。

  死亡与重生

  Jed正在开始一项神秘的新事业,并命名为“Secret Bitcoin Project”,按照自己以往的风格在社区招兵买马。如果有人对其项目感兴趣,就可以发送邮件到Jed的招聘邮箱,而他会出来与新伙伴面谈。

  知情人士透露,Jed的新项目的实质正是再造一个Ripple,沿着Ripple最初设定的方向发展。

  Chris称,Jed在建立Ripple中的思考方式始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他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永远是技术可以改变什么,他真正希望建立的是一套独立于监管的新货币生态体系,与现有的其他货币竞争,而不是一套基层的技术替换系统。

  在采访中,Chris始终强调自己是在基于已有的事情去提高效率,而非创造新事物。“我认为这些技术的最终方向是交换价值,美元、欧元、人民币都可以更快、低成本、更便宜地汇兑,并且我认为这些东西将从银行内部首先发生,你不能做中央银行,也不能没有监管,这样这个系统就无法工作。”这是Chris对未来Ripple发展方向的判断,“你需要美联储和其他中央银行认可我们做的事;如果太具有破坏性,发展的壁垒也太高了。”

  在美国人的思想中,监管并非一个褒义词也非一个贬义词,就如同左派右派都有赞成者与反对者,但过于偏重监管或者过于自由都会有不同的声音。Ripple现在就处在这样一种变化节点中。

  而Chris建立的Ripple正在对原有发展方向有所改变。Ripple发展中可以涉及到与银行、与第三方支付公司、中小网关、个人的合作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现有金融机构;也正是因为其背后强大的颠覆性,与监管机构时刻处于一种微妙的博弈中。Jed选择了用技术去“破坏式创新”,而Chris选择“合作式创新”。

  Ripple的业务分为两种,一种是Ripple直接提供给银行类金融机构汇款技术和底层协议,这相当于替换原来成本高昂的SWIFT技术,Ripple只在其中担任技术提供者,用户可以打开招商银行的客户端,在汇款一栏选择用SWIFT汇款,或者用Ripple汇款,Ripple存在的意义是利用技术革新去改变帮助银行缩减成本。

  在这其中,用户完全不需要知道Ripple但却隐性享受了Ripple的服务。Ripple商业拓展部的员工Patrick Griffin 这样阐述其盈利模式:“就像红帽公司从Linux系统上赚钱一样;我们是专业的服务业务,通过跟想要用Ripple的商业组织、集团银行和商家企业商业合同来收取费用。”

  另一种则是直接面向消费者的业务。用户可以登录Ripple的网页或者下载一个Ripple钱包的App,可以自由在其中进行跨境汇款、记账或者在真实货币与虚拟货币之间兑换。这其中的网管可以是银行,也可以是第三方支付企业,甚至可以是个人。

  显然,Chris选取了一条更加偏向于对企业提供服务的道路,这样做的好处是很容易与银行取得合作,与监管机构配合,但Ripple的想象力空间骤然缩小,从一个颠覆者转身变为类似于卖软件型的公司。

  这些大银行们希望在Ripple的网关中,能够KYC(Know your Customer),对每一个使用Ripple的人进行线下的身份认证,这就限制了只有银行才可以做网关。

  在支付宝的发展过程中,监管部门要求实名制曾是对支付宝的挑战之一。但黄宇浩认为,如果哪天人类开银行账号真的像Ripple而不用KYC,人工智能很有可能会诞生一个人:这个人可以自己造假上传身份证、拍照,可以疯狂地点击广告赚钱,自己去银行开账号。此时,可能连机器人都不需要存在,这个人直接有一个机器人的灵魂活在互联网上。

  Jed的想法看起来疯狂却艰难,确实最有可能让汇款真正便捷,改变世界金融体系的方法。它让每一个中小机构都成为一个可以和大银行的竞争者,以前中央银行利用国家信用发行货币,而以后银行可以和中小金融机构在同一个水平上竞争,实现真正的市场化竞争。

  但Jed的做法也存在着高度的安全隐患。比特币由于其匿名和不可追溯性,已经成为毒枭们的最爱。但Ripple如果继续秉承匿名的思想,很有可能被恐怖组织利用,一位第三方人士分析称:“如果这套系统真做好了,为什么可以发钱不可以发枪呢,可以标记钱为什么不可以标记毒品。比如恐怖分子在进行犯罪活动时,拉登答应给粉丝100条枪去找人领,但你没有任何凭证或者路上很容易被人截住,而Ripple基于密码学的方法论不会出错,可能就是最好的凭证。”

  野蛮生长下的Ripple很容易滋生个人自由主义的极端发展,但也是个人权利绝对保护的退路。在比特币诞生以前,从来没有一种机制可以让监管机构无法查询和追溯财产,但Ripple开源以后,比比特币更具颠覆性,它一旦分散化,个人或者组织可以发行货币或者自定义的价值物。因此一旦被滥用,很可能会激发暗黑互联网的野蛮生长。

  此时,原有的Ripple已经背离了发展初衷,而Jed筹建的新项目还在运作中。或许这两者的分歧恰恰是新生事物的萌芽状态的写照:如何在现实与理想、妥协与坚持中做选择。

  Stefan和孙宇晨依然是比特币的狂热追随者,也都在理念上深受Jed影响。但他们仍然选择呆在原有的Ripple阵营,且越来越对Jed“不合作”的做法表示担心。“ 一旦Ripple脱离监管化滑向暗黑互联网的边界,说不定我们哪天就被拘留了。”一位Ripple内部员工在面临选择时吐露心声。

  这些或许也是Chris的担忧:“我们希望建立不是那么具有破坏性的事物,我们是建设性的工作者,并不是自由斗士,我们不应该做毁掉现有事物的任何尝试。”

  无论Ripple本身成败与否,硅谷基于比特币和Ripple思想建立的企业层出不穷,并且开启了一轮轮的人才大战。这些新型货币公司,一旦播下思想启蒙的种子,创新就不会停止。(本文来自《商业价值》,网络独家首发钛媒体)

知识: Rip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