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从物权到数权：产业区块链的思考与实践

2019年 10 月 19 日，由腾讯研究院发起主办「数字转型策略会」在深圳召开，并在会上发布《2019腾讯区块链白皮书》。首期主题聚焦产业区块链。2018年至今，区块链正在加速与实体产业融合。从第一张区块链电子发票开出至今已经开票超过600万张；在司法存证领域的区块链应用也得到了最高法院的认可。另一方面，我们也注意到，区块链与产业的融合还很初级，并未完全「飞入寻常百姓家」，外界不少人士依然会有这样的疑问：区块链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价值。

面对这样的疑问，腾讯研究院邀请到了来自法院、投资机构、金融机构等传统行业的代表与互联网公司代表们围绕「产业区块链的破局之路」各自分享了自己的思考。

会上，数字资产研究院副院长孟岩、腾讯金融云总经理胡利明、港交所前海联合交易中心总经理董峰、中国人民大学金融与财税电子化研究所的执行所长谢波峰以及腾讯法律创新中心主任吴平平就产业区块链的发展路径发表各自立场和观点，从不同领域共同破题。

在开场的主旨演讲中，数字资产研究院副院长孟岩表《从物权到数权：产业区块链的思考与实践》的主题分享。他指出，深圳现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特别是数字货币的先行示范区，成为了目前全国区块链、数字资产和数字货币领域最大的一个热点。

在这一背景下，探讨数字经济的发展路径有两条路线，一条是温和的、合规的、不痛不痒的链圈之路，另一条是激进的、出格的、切中要害的币圈之路。这两条路径各有其优劣之处，但不论选择哪条路径，在数字经济时代，都需要改革资源的分配模式，在工业经济时代的「物权」和「债权」体制中增加「数权」体制，即凭借可信数字证据要求其他利益主体依据约定采取行动的权力。而如何积累可信的数字证据，从而产生数权？孟岩认为目前最成熟、最可信的基础设施就是区块链。

以下是孟岩老师的精彩分享：

要点提要

质疑：区块链究竟能解决什么问题？

破局：币和链，中国区块链产业的二元悖论

本质：争论进入数字经济的两条路线

理解：数权的概念及应用

通证经济：以互联网自协组织为基础的协作经济

总结：统一产业区块链、数字货币和通证经济的框架

特别感谢腾讯邀请我参加这个活动，我看了一下，我是全场穿得最多的，因为我从北京过来，北京现在挺冷，晚上温度是4度，而且没有开暖气，所以我昨天过来穿得比较多。一到深圳，还是9月份北京的感觉，很舒服。其实从区块链这个产业来讲，也存在这样的温差。深圳现在是全国区块链和数字资产、数字货币领域最热的一个热点，归功于8月18号一个突然的通知，深圳成为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支持在深圳开展数字货币研究与移动支付等创新应用。我的很多朋友在随后的一两个月时间里面大批涌到深圳来。

到深圳的时候感觉这个产业正在蒸蒸日上，大家都很关注，很热情。但是其实真正往里看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疑问。这个疑问是什么呢？我昨天遇到中国非常有名的一个投资人，他跟我说，全国关注区块链这个领域或者能把这个事讲清楚的其实是很小一撮人，甚至他认为我孟岩也讲不清楚。但是就你们这么一小撮人，把全国13亿人民忽悠的腿肚子直转筋，老是担心跟不上潮流会如何，其实你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确实，因为有很多人在尝试研究、了解甚至使用区块链之后会有很多疑问，用了这个东西以后也没有觉得解决啥问题，好像啥问题不用它也可以解决，用它以后也就是稍微增加了一点信用度。国家鼓励发展，社会上给了很高的荣誉，但是真正用起来，很多人觉得不痛不痒，这个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不用你也可以解决。

破  局

币和链，中国区块链产业的二元悖论

一旦到了币这个层面，你会发现所有质疑都烟消云散。如果你允许区块链来发行数字货币，允许用区块链的智能合约来管理数字货币、来管理一系列的关系，好像所有问题的必要程度以及带来的意义就非常清晰了。

问题在于目前很多做法很出格。如果把所有搞数字货币的人全部抓起来可能有冤枉的，但是100个里面只抓98个可能有错过的。这个领域存在一个二元悖论，做链圈的很乖、很积极，也很合规，但是好像找不到那个点。今天我们破局的问题是大家一起谈这个点。这个点已经找了很多年了，好像没有哪一个技术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找这个点。币的这个点很清晰，可是又有很多问题，所以我们在数字资产的研究过程当中，试图探讨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本  质

争论进入数字经济的两条路线

首先，我们现在正处在从传统的工业经济走向数字经济的过程当中。中国去年数字经济的规模是31.3万亿人民币，大约占GDP的1/3。中国现在已经是全世界数字经济走得快的国家了。我们研究院的专家放开脑子想，可以发现数字经济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大量现实生活很多领域里面还不是用数字经济、数字的方式、数字的工具来解决问题。

我们知道我们现在处于初级阶段，其实很多人也都能设想一个高级阶段，比如在那个高级阶段里面数字经济高度发达，不仅是各种各样的资产、票据和权益都用数字方式表达，而且我们的交易行为全部在数字系统里面运转。到那个阶段，从A点到B点，我们要去找路径。

现在有两条路径，是链圈和币圈代表的路径。链圈是改革和温和变革的路径，本质把区块链当成可信的数据库或者是分布式的可信账本，为金融机构、司法机构等采取行动来提供可信的数字证据。

也就是说，在这一端，所有企业协同起来，在区块链这样一个可信基础设施、可信分布式账本上积累一个数字证据链，拿着这个数字证据链找现有的权力机构、金融机构、监管机构、司法机构，请求他们采取相应的行动，比如给我们批文、发放贷款，比如消费者采购我们的商品，比如法官判出对我们有利的结果。但是，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币圈代表的方向，他就采取了更激进的态度，直接改变货币的发行机制，重新分配铸币权，激进的改变全部金融基础设施和金融逻辑。这样一种方式非常激进，所以这个态度可能会有问题。

我们要理解如图所示的数字经济的若干特征，大概有几个总结，原来的工业经济时代以生产为中心，所有资源向企业倾斜。我们有一个物权和债权体制，金融资源和其他社会资源是基于物权和债权分配。我们用公司这个组织来组织我们的生产，公司本质上是对军队的模仿。我们用信用货币来配合工业经济扩张和收缩的自然周期。但是，进入到数字文明的时候，很可能这些点都会发生变化。

首先，我们不再以生产为中心，而是以交易为中心。第二，以原有的物权、债权体制转向数权体制。第三，现有组织会从公司体制转向互联网上自由加入、自由撤出的灵活动态的自协作组织。第四，货币制度可能会发生多级的信用度、信用范围、流动性不同的体系，不再是单一的大一统的体系。

理  解

数权的概念及应用

特别要理解一下「数权」这个事情。我们现在以传统银行发放贷款为例。大家知道银行的核心功能是货币创造，中央银行创造M0，商业银行创造M2。

凭什么说服银行发放贷款，并且把新创造的货币资源分配给你？在今天工业文明的末端，形成的主要是物权和债权，你有房子、地、机器和厂房，用这个作为抵押可以获得贷款，要么你有未来偿债的能力，告诉我你有一张票据，未来6个月之后可以偿债，或者你有债券或者有稳定的现金流，你的工资单可以证明你有偿债能力，因为这个债权能力，我这个银行给你贷款，给你创造货币。

现实世界当中，互联网上已经出现很多变化。我们说数字经济、知识经济，很大程度是指社会资源、金融资源的分配到底依据什么来进行。现在一个10人的小公司一年可以在互联网上靠网红卖货卖出4.6亿。我们知道有一个叫李佳琦的男孩子，他卖口红超过所有人，超过马云好多倍，这些是他的影响力、专业知识能力和专业创新成果。这些东西在今天的银行系统和很多资源分配上起不到作用，不认可。

我们国家刚刚规定北京市可以拿知识产权来贷款，规模设置在百万以下，不允许太大。也就是说，大家明明承认知识经济已经是这个社会的主要驱动力，但是贷款和分配资源的时候还要看你的机器、土地这些可能物化的资产。这就跟我们数字经济发展相矛盾。在这一点上，我们提出一个「数权」的概念，凭借可信数字证据要求其他利益主体依据约定采取行动的权力，这是我们定义的一个概念。

什么样的基础设施最有利于积累可信的数字证据，从而产生数权？毫无疑问，目前最成熟、最可信的基础设施就是区块链。我也由此认为，我们的产业区块链本质上在干这个事情，按照企业一、企业二、企业三在产业链条的生产活动和交易活动中积累出可信的数据。我们链圈的做法还是跑到客户、金融机构、法院那里请求既有的权力主体基于我们积累的数字证据采取的相应行动，不管是法官的判案还是金融机构的贷款发放、还是客户的采购行为。我们认为沿着这条路走，不难理解区块链破局的方向到底在哪里。

通证经济

以互联网自协组织为基础的协作经济

大家知道，我在倡导通证经济，其实通证经济没有那么离经叛道，本质上只是在链圈的逻辑往前稍微走了一步。我们把数字证据凝结浓缩成通证，就好像你在战场上杀敌、炸碉堡，取得了很多战功，最后凝结为一个功勋章。当别人在路上看到你的军功章的时候，不需要知道你在战场做了什么都会对你有自发的尊重。我们把企业经营活动当中收集的数字证据凝结成我们自己定义的通证，并且用自己的系统支撑它的运行，最后还是请求银行、法院和现有的权力机构做出最后的价值支撑、承诺或者判决，这是通证经济希望采取的温和的道路。

简单介绍一个我的学生做的项目，他们做了这样一个背包。这个背包有一个电池，有一个柔性屏，因此相当于一个行走的广告屏。他目前组织了6000人在云南做试验，发放了6000个包，让这些背着背包的人在路上选择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向游客播放最合适的广告。如果游客感兴趣，这个包有自动化机制，可以判断有多少游客对广告做出交互。通过这种方式为背包客或者背包侠发放积分。最后用获得的广告费来分。这种方式为他松散的自协制组织的管理提供了全新的工具，效果非常好。 

我们认为一个城市的节点，管理了一大堆背包客，这就是所谓的自协组织，不需要到工商局注册成立一个法人机构，也不需要开税票的机构，也不需要严格设定组织的范围，参与的人可以自由的进入，也可以自由的退出，这是符合未来数字经济的一个基本的范式，我们已经看到这样一个范式。很有可能在座每个人五年之后可以同时是五个甚至十个自协组织的成员，根据自己的兴趣获得各种各样的收入。这一系列都需要区块链基础设施的支撑，否则这些数字没有办法积累，没有智能合约的约束也会产生很多纠纷。

总  结

统一产业区块链、数字货币和通证经济的框架

最后想总结一下，我今天是希望用一套统一认识的框架来统一产业区块链、数字货币和通证经济。

实际上我们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采用的是不同的策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基于大家的身份不同和想法不同，采用的路径和方式不同，但是大家都是为了实现真正的高等级的数字经济来努力。甚至于数字货币，我们今天遇到的很多问题也只是人不对，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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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腾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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