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世界经济运行的底层货币架构3.0/去美元化的实现过程——双轮驱动与数字

由于新冠疫情带来的金融危机，世界储备货币美元进入了一个新的超发周期，无限量QE之下，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一个多月就增加了几乎3万亿美元，达到了6.7万亿美元，而在二、三季度更可能再增加3万多亿美元，达到10万亿美元规模，美国国债也在这一个多月增加了1万多亿美元，目前达到了24万亿美元。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赫然发现，美元其实被迫越过了一道天堑，那就是，成为完全没有锚定的世界货币。在此之前，美国虽然经常超发美元，但基本还是以美国经济规模为发币锚定，本质上是主权货币。从主权货币到世界货币，这一步一旦迈出，就只能落子无悔，未来美国很多国策势必因此而更改，而全球主要国家也会有相应的变更策略来应对。

如果把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前，与黄金挂钩的美元看成是世界货币1.0阶段，那么1974年到现在的主要与石油和美国经济规模锚定的美元可以看成是世界货币2.0阶段。而新冠疫情后，美元将进入无锚的世界货币3.0阶段，也就是真正的世界货币时代。

这种情况对于美国是好是坏？对于中国是好是坏？恐怕都不能简单用一个“好”或“坏”字来概括的。

对于美国有利的一面是，通过美元这个世界货币，将经济危机转嫁给全球承担，从全球汲取财富，虽然不能说是无本买卖，但可以明确的这是最高利润的买卖。世界货币3.0阶段，美元的价值不再是美国的经济规模，而是全球对世界货币的交易需求。这就像是西班牙当年发现了美洲白银，让全球增加了非常多的世界货币（白银），用白银从全球汲取了无数财富。

对于美国不利的一面呢？就是美国既然生产世界货币换取全球的物质财富，那么它就必须保持逆差，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是逆差，对外国没有物质需求，那么货币就必然在本国堆积，引发强烈通货膨胀。反过来看，就是必须开放本国市场，这自然会压制本国的制造业。本质上，霸权型的世界货币与独立制造是冲突的。但制造业被压制，长期而言却反过来不利于保持世界货币的霸权。因为以制造业优势为基础的竞争货币必然会崛起。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美元新的这一步发展，成为世界货币，却不利于美国目前全球收缩，试图在国内重建制造业和独立经济循环的战略。这是有剧烈冲突的两个方向，控制好平衡是极难的操作。贪婪太过，自然带来战略的扭曲。本来去全球化即区域化的过程中，美元如果要配合这个战略，是应该成为区域货币而非世界货币的。鱼与熊掌，只可以得一，现在想兼得，哪有那么容易。

对于中国呢？我们需要理解，美元的超发和世界货币化并不全是坏事。

坏的一面我们都很清楚，那就是被美国“剪羊毛”，中国持有3万亿美元的外储，其中至少80%，估计2.5万亿美元外储的存在形式都是美元资产，例如1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所以当下的美元超发，自然会稀释中国外储的价值。更不要说在今后国际贸易中，获得美元的价值降低，这可能是更大的损失。

但我们也需要思考美元世界货币化对于中国的有利一面。美元对于中国最大的意义是什么？普通人可能觉得是代表财富，其实不是，最大的意义是参与国际分工体系的工具。在中国改革开放前，国内生产要素的优势同样存在，例如低价的劳动力和土地，但无法渗透到国际，只有改革开放后，国内生产要素的价格通过使用全球货币特别是美元，才可以在全世界与其他国家进行“比较”，从而以比较优势参与全球分工并获取了越来越大的份额。今天中国的成绩，与全球有美元这一种可以通行交易的世界货币是分不开的。

在这几年越演越烈的中美“脱钩”中，其实美国政客推动的，并不是要美国真的完全孤立运行，而是试图把中国排除在世界分工体系之外，要在中国与世界间建立隔离墙，企业不是一定要重返美国，但必需离开中国。但推动的结果，其实在世界分工上，完全没有效果，中国在世界分工中占据的比例还在继续扩大。原因其实很简单，只要中国有美元，所有跨国企业都很清楚，离开中国只会让他们的竞争对手通过“比较优势”获得不对称的优势。

所以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就是美元进一步的世界货币化和超发，其实对于中国是有有利一面的，那就是美国超发的美元势必不能停留在国内，而必须走向全球，这代表这美国的逆差会进一步扩大，否则超发美元就会在美国堆积而引发美国恶性通膨。以中国目前在全球分工体系中的核心地位，自然会享受到美元全球循环加大带来的分工增量。而且，制造业重返美国自然会无疾而终。

是否觉得这点不太好理解？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历史上的西班牙美洲白银。美洲白银让全球货币通量猛增，固然让西班牙享受了白银财富，但这也驱动了全球商品贸易的繁荣。白银的增加可能让每一单位白银代表的物质价值下降，但单位下降，总量猛增，促进了全球贸易的增量繁荣。今天，超发的世界货币美元，会起到同样的效果。美元的增多，让全球贸易易于执行，交易的货币易于得到嘛。

当然，这并不会导致中美之间的斗争不再激烈。美国应该很清楚，西班牙白银成为全球货币霸主，却未能阻挡英国以实体制造崛起，取代了西班牙成为全球霸主。今天，美国自然也会阻止中国重演当年英国故事。

所以中国的策略，就是双轮驱动。第一个轮子是继续利用美元这个世界货币，当下美元的超发虽然会让中国有损失，但也会推动中国在国际分工体系中的更强化的地位。第二个轮子自然是人民币国际化。

人民币国际化即将形成的体系，就是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央行数字货币DCEP加上支付宝微信这类跨国电商支付软件，三位一体的体系。

CIPS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就是独立于美元之外，用人民币可以实现经济结算。这算是开辟一条使用人民币作为交易货币的独立道路，美元是目前的主道，但CIPS让人民币也成为另一条主道。新的道路目前还较少车辆行驶，但随着时间推移，只要新道路具备不下于美元老道路的便利性和安全性，而且通行费还比美元老道路要低，不会被故意不允许通行，则自然新道路上行驶的车辆会多起来。CIPS从2015年开始试行，到去年已经覆盖150多个国家，年度交易额已经达到了25万亿人民币，确确实实在高速发展中。

央行数字货币DCEP是新增加的利器，单单从人民币国际化这一个角度看，DCEP最大的意义是自带账户（数字钱包），极大提升了交易的便利性、便捷性和安全性。这让人民币国际化可以超越一个基础设施建设的阶段。在全球各国，银行很容易配有美元交易的体系，却较少有人民币交易的体系。而使用DCEP，就可以克服这本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成的基础体系普及化。数字货币，是更新了一代的技术工具。

支付宝和微信，在人民币国际化上，意义除了便利DCEP的使用和支付，最重要的就是锚定中国的制造能力。中国的贸易国可是比美国多40个国家，在CIPS和DCEP的支持下，支付宝和微信这样的支付工具，才可能渗透到全球每一个与中国有贸易的国家。

所以我们观察第二个轮子——人民币国际化，会发现，这套体系成为美元的备份和竞争者。这套体系要发挥与美元的竞争力，自然必须先实现人民币的自由汇兑，而何时人民币开放自由汇兑，也可以成为观察中国从美元为主道路切换到人民币为主道路的关键时点。

以上就是蓝调对世界经济运行的底层货币架构3.0，即美元的世界货币化及其对中国货币格局影响的相关思考。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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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蓝调99
原文标题：窥视世界经济运行的底层货币架构3.0/去美元化的实现过程——双轮驱动与数字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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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蓝调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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