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因子——发现加密货币领域中的单点故障

注：本文所有提到的链接，均在文末列出

巴士因子是我评估加密货币时最爱使用的心理模型之一。

巴士因子是评估一个项目需要多少贡献者被巴士撞倒才会导致该项目开始停滞的一种方式，虽骇人听闻，但引人入胜。当然，这里的交通事故只是一个比喻，代表实践中可能导致贡献者消失的所有方式。

在此，以最知名的商业机密之一——可口可乐的秘密配方——为例。如果只有三名员工知情，则该公司的巴士系数最多为3。若其另一部分业务的核心机密掌握在更少人手中，则该系数还会更低。但倘若这三个保密人一起出去度假，且他们搭乘的飞机不幸坠毁，那可口可乐的麻烦就大了。

这与巴士系数的实际作用原理（链接1）非常接近，顺便提一下：

“虽然已经公布了若干配方，且每一种配方都自称是正宗配方，可口可乐公司坚持认为实际配方仍属商业机密，仅有极少数精挑细选（且匿名）的员工知情。”

最优巴士系数

根据维基百科的定义（链接2），巴士系数主要用于评估软件项目。其给出的解释为，关键技术专家比高管等更通才的角色更难替代。依我所见，你可将此方法用于一个组织的方方面面，来识别单点故障。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单点故障往往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它们出故障，你就有麻烦了。但即便不出故障，它们往往也代表了竞争对手无法复制的宝贵资产，形成一条宝贵的业务护城河。因此，最优的巴士系数并非一目了然。

如果你是可口可乐公司的一名经理，并且被我之前的描述吓到了，那你可能迫于压力会与多名员工分享商业秘密。但这样做就会提高配方最终泄露的风险——从而也会降低其资产价值。

像埃隆·马斯克（Elon Musk）这样的杰出人物也可以为他们所做的任何项目带来低至1的巴士系数，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公司不想让他们参与项目。因此，许多最有价值的项目——和最没有价值的项目——巴士系数都很低。

尽管如此，项目应尽可能地努力提高其巴士系数。Kailash Awati解释道（链接3）：“提高巴士系数的关键在于将知识传播出去，使团队内的技能和知识有一定程度的冗余”。他给出的建议是：（1）保持流程的低复杂度；（2）保持良好的档案记录；和（3）积极鼓励交叉培训。

加密货币领域的巴士因子

巴士系数应用在加密货币领域再恰当不过了，因为加密货币就是旨在建立没有单点故障的系统。而表面看来，他们似乎在这一点上取得了成功。蓝筹加密货币的巴士系数很可能普遍高于规模相似的非加密货币系统。

这些好处主要来自于开源文化，该文化默认鼓励Awati提出的最佳实践：关于特币核心的开发，网上有很好的文章介绍（比如：这篇、?这篇或这篇（链接4,5,6））；围绕公共渠道沟通也有强大的社会契约（最近主要是IRC和开发者邮件列表（链接7））；最后，大量文档对该系统及其历史也给出了深入的介绍，这些文档散落在不同的来源，比如GitHub、Bitcoin Developer Guide或StackExchange（链接8,9,10）。

但尽管有开源文化，作为投资者，你应该注意到至少五个方面的关键人物风险，这些风险频繁出现于加密货币项目中。或许还有更多，这些只是我注意到的方面。

愿景

许多加密货币项目都有一位高瞻远瞩的领袖或先知般的人物掌舵。

比特币（也可以说是作为一种资产类别的加密货币）有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以太币有Vitalik Buterin，莱特币有李启威（Charlie Lee），比特现金有罗杰·维尔（Roger Ver），波场（Tron）有孙宇晨（Justin Sun），不一而足。

他们中有些人也是技术领袖，其他人更多是负责营销和/或融资（下文将具体分析其中两个角色）。本节重点分析他们在加密货币领域中扮演的谢林点（Schelling points）角色。

每一种（加密）货币都有价值，因为有一群愿景相同的用户——虽然并不一定是哈拉瑞（Harari）笔下的大同世界。但这并不意味着货币不真实，也不意味着不同货币不能有使他们或多或少符合这一愿景的属性。

但加密货币可以被无限次分叉，而理想的属性是大量的人汇聚在同一个分叉上的一种突现属性。拥有共同的愿景对这一点帮助很大。

远见者或预言家就是那个共同愿景的说书人。所有加密货币的终极目标应该是从各领袖的领导中解放出来，但如果这种退场来得太早或太突然，可能会引起市场的强烈反应。

2017年6月，一则帖子在社交媒体上疯传，称Vitalik Buterin已死于车祸。虽然后来证实该帖是一个恶作剧，但在Vitalik本人出面提供“生存证明”前，以太币的价值已下跌近15%，这说明了投资者认为他对项目的成功有多么重要。

图片来源：推特(链接11）

与之相反，来自比特币先知人物中本聪的最大风险并非他的消失，而是他的回归（要么因为他带来的信息相互矛盾，要么/也因为外界推断他卖掉了早期的比特币储备），这听上去颇具讽刺意味。

虽然以太坊的发展可以说已经超越了Vitalik被认为对项目的成功不可或缺的阶段，但许多其他币种在这一块依然存在严重的关键人物风险。

布道

要了解布道对加密货币的成功所起的特殊作用，必须了解投资者对加密货币的定价过程。事实上，每种货币的定价就是一场凯恩斯主义的选美比赛（链接12）。基本面价值在整体估值中起一定作用，但比特币目前被作为支付（或储蓄）网络采用，由此看来，其价值达不到140B美元。

投资者预期比特币在未来的采用率会大幅上升，继而推升其基本面价值，因此赋予了它巨大的溢价空间。这些预期——以及对其他人预期的预期——可能发生剧烈波动，造就了加密货币著名的高波动性。

对大多数项目而言，采用并非主要取决于技术进步，而是取决于通过布道实现的意识提升和教育。大钱的大多数属性都是突现的（例如：庞大的支付网络；流动性交易所；对交易可完成性的强烈社会承诺；对某种货币政策的强烈社会承诺）。因此，随着更多的人被说服加入到这个社区中来，并致力于实现项目的核心价值，项目也随之改善。

如果说远见者是项目整体轨迹的设计师，那么布道者就是把这一理念传达出去，并积极说服新人加入的人。罗杰·维尔（Roger Ver ）和孙宇晨（Justin Sun）就是这类“首席布道者”的范例。Vitalik Buterin也是如此，在以太坊创立后的最初几年里，他四处奔波，向开发者介绍该项目。

在某些情况下，一枚硬币的价值主要取决于少数个人或实体的布道努力。在这种情况下，巴士系数往往也很低。（如果这让你想起了豪威测试（Howey Test）（链接13），那就对了！当涉及美国证券法时，拥有单一的主导布道者也是一种风险）。

资金

开发者融资是近来备受关注的一个话题（例如：这篇文章（链接14）或我们自己的分析文章（链接15））。大意是，就像维护建筑物、道路或桥梁等实体基础设施一样，开源软件（OSS）基础设施（包括加密货币协议）也需要我们积极维护。但OSS的开发融资具有挑战性，因为软件，说到底，是免费的。为开发者提供资金的独立实体的数量是巴士因子的另一个应用范例。

如果这个数字变得太小，剩余实体就会获得越来越多的筹码，来决定谁能和谁不能全职负责协议；如果他们受雇于营利性公司，开发者可以将雇主的利益置于协议的长期利益之上（这是任何由单一公司控制的币种的默认设置，例如瑞波公司）;最后，如果代码审查员的数量下降至太少，攻击者可以设法注入恶意代码修改，或者真正的漏洞在成为问题之前根本没被发现。若资金提供实体的数量下降到零，项目实际上就回到了业余项目状态。

研发

一个项目对晦涩难懂的技术知识依赖程度越高，其关键人物风险就越高。密码学领域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理解，更别提维护Monero的Bulletproofs或Zcash的零知识证明等复杂的加密证明系统了。

至于技术风险，不同加密货币项目千差万别。虽然比特币作为“数字黄金”的使用案例，技术风险较低，但在另一端，像Filecoin或Dfinity这样的项目实际上仍处于设计阶段。以太坊是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的奇怪混合体，除了状态膨胀等问题外，网卡一（ETH1）运作得相当顺利；而网卡二（ETH2）（以及之前它向权益证明机制的过渡）则长达数年始终处于研究阶段。

我认为，投资者坚决不该考虑处于“研究过渡阶段”的项目。对于那些未被验证有解决方案的问题，在过渡阶段中度过的每一天，都会减少，而非增加甚至存在解决方案且项目最终能够实现其承诺的可能性。

巴士因子的另一个方面，不仅在于“命运”对关键人员起着杠杆作用，也在于关键人员对特定协议的用户或投资人起着杠杆作用。虽然Zcash协议创始人的奖励本该在今年晚些时候到期，但当Electric Coin公司变更货币政策，将其薪资再延长至少4年时，几乎没有业内人士感到惊讶。

虽然这是经社区同意后的结果，但如果不延长薪资，该协议就会失去开发者团队，那试问究竟有多少人是发自内心同意的呢？Zcash团队之所以有这样的筹码，是因为他们的研究十分尖端，导致独立开发者根本没有空间来取代他们。

区块生成

最后，我们来谈谈共识形成过程（虽然这里侧重的并非“有人可能被巴士撞死”，更多的是“有人能严重损害投资者的利益”）。加密货币提出了一个协议，供网络中的参与者遵守。有些规则可以用密码学来强制执行，但对于交易的时间顺序等其他规则，则无法强迫参与者遵循所需的协议。它们可自行决定遵守还是偏离。

加密货币通过两种不同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在权限网络中，守门人会在门口把关，确保参与者是会始终遵守协议的好人。但是，门和守门人的存在可能会成为单点故障。

相反，比特币或以太坊等网络采用了开放式的方式。（1）开放式网络没有门，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区块生成；（2）哈希算力的分配也能变得相当集中，但这并非重点。

权限系统和开放式系统在成为单点故障上的主要区别在于，开放式系统包含了一个内置的无门卫机制，用于替换敌对行为者，而权限系统则没有这样的机制。

因此，在一个权限系统中，社区必须听从其他谢林点的指导，来取代敌对行为者（这可能是上述任何一个谢林点、远见者、开发者、投资者等）。与此同时，开放式系统设有一些机制，无需听从他人便可（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权限系统中的算力通常更为集中，可能导致巴士系数较低。

对投资者的启示

上文对巴士因子在加密货币系统中的应用有若干重要启示。巴士因子是识别单点故障的一种工具。当加密货币系统没有单点故障时，它们就有价值。

作为投资者，你应该意识到，尽管这些项目包裹着一层去中心化的外衣，但单点故障可能也的确存在于其各个环节之中。这些单点故障代表着尾部风险，应当在整体估值时纳入考虑。

在某种程度上，加密货币公司的风险比传统公司更为突出，因为其条件更为不利。普通公司的敌人比一般加密货币项目少，而且从其倒闭中获得经济利益的途径也更少。（例如，福特和B?hme认为（链接16），足够深的衍生品市场的存在可以打破任何开放式系统的激励机制）。因此，单点故障不仅可以由厄运触发，也可以由敌对方主动触发。

1、有些人会认为，按照定义，权限网络并非加密货币，我同意这个观点。但在加密货币领域也存在相当多的权限网络，所以也有必要谈谈它们。

2、现在，你需要解决两个全新的问题：（1）由谁来提出下一个区块？（2）如何让那个人遵守协议。前者通过成本证明（如PoW或PoS）来解决，后者通过用代币奖励良好行为来解决。

附录链接

链接1 ?实际作用原理：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oca-Cola_formula

链接2??维基百科的定义：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us_factor

链接3 ?Kailash Awati解释道：

https://eight2late.wordpress.com/2008/09/03/increasing-your-teams-bus-factor/

链接4，5，6 ：

https://bitcoin.org/en/bitcoin-core/contribute/

https://bitcointechtalk.com/a-gentle-introduction-to-bitcoin-core-development-fdc95eaee6b8

https://medium.com/@amitiu/onboarding-to-bitcoin-core-7c1a83b20365

链接7??开发者邮件列表：

https://lists.linuxfoundation.org/mailman/listinfo/

链接8??GitHub：

https://github.com/bitcoin/bitcoin

链接9??Bitcoin Developer Guide：

https://bitcoin.org/en/developer-guide

链接10??StackExchange：

https://bitcoin.stackexchange.com

链接11 ?推特：

https://twitter.com/VitalikButerin/status/879127496024772610

链接12? 凯恩斯主义的选美比赛：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eynesian_beauty_contest

链接13??豪威测试（Howey Test）：

https://www.investopedia.com/terms/h/howey-test.asp

链接14：

https://blog.bitmex.com/who-funds-bitcoin-development/

链接15：

https://insights.deribit.com/market-research/an-analysis-of-developer-funding-in-bitcoin/

链接16 ?福特和B?hme认为：

https://bford.info/2019/09/23/rational/

作者：Hasu

感谢Su Zhu, Mike Co, Udi Wertheimer, Martin K?ppelmann, Eric Wall和Tarun Chitra提供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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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Deribit德瑞的交易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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